“那个……鲁道夫阁下。”

一边收拾着出行用的行装,马蒂尔德一边和至今没有公开身份的奥地利公爵说着话。

不知为何,她从鲁道夫身上找到了一种安慰和宁静,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刚逝去的父亲曾经给她的感觉那样让她十分安心,或许这才是她愿意帮鲁道夫还医疗费和赎金的真实原因。

“能拜托您告诉我吗?”

想到自从自己加入到反抗军阵营后听到的那些父亲的事情与回忆着记忆中的父亲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巨大相矛盾的评价让年轻的马蒂尔德彷徨不安,她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自己的父亲,毕竟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

“现在我身边的人……所有人都在说父亲,说他是个卑鄙小人,是个暴君,是个混蛋……说他卑鄙无耻十分下作……我身边所有人都这么说……这……是真的吗?”

现在即使是街头巷尾的孩子都在玩瑞士英雄痛打格斯勒的游戏,谁也不知道出力最多的贞德上哪里去了,反正在现在瑞士人眼里,仗似乎都成了瑞士人打的了,没贞德和法军什么事了。

“不要听他们胡说。”

放下手中的行礼,公爵温柔却又认真地说道

“你父亲是一名勇敢的骑士,他在帝国与马扎尔人(匈牙利)的殊死战斗中保护了上一任公爵的性命,是现任奥地利公爵的亲信和左膀右臂,他忠诚可靠,如果说奥地利有谁能担得起一方大员的职务非他莫属。”

直到现在,公爵都没有忘记年轻时格斯勒和自己一起在骑士比赛中交锋的事情,一直没有忘记格斯勒和自己一起在对抗马扎尔人入侵时并肩作战的经历,他十分信赖格斯勒不然怎么会让他当瑞士总督呢?

“可是……城里那些人……”

“贱民永远都是贱民,永远不可能理解贵族和骑士的担当。”

显然,在这些方面,奥地利公爵还是十分中世纪的。

“谢谢~”

曾经这些话,父亲也和马蒂尔德说过,那时马蒂尔德总是天真的认为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一定会对自己好,不过经过这一年,她已经明白了,这种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没有付出就一定没有回报,但付出了却不一定有回报。

马蒂尔德用两名最亲爱的人的性命学到了这价值高昂的东西。

“能认识您真是太好了~”

“……”看到眼前感动的流出眼泪的马蒂尔德,回想起自己那些在维也纳的孩子,自己的二女儿菲利亚和马蒂尔德差不多一样大,和她一样也是动不动就和自己哭哭啼啼的,却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自己曾经如此信赖的弟弟既然能做出战场上刺杀自己的事情那很多事情只怕早就想好了,想到自己弟弟的目的是篡夺公爵宝座,那自己的孩子就自然而然成为自己之后的目标,想清楚一切的鲁道夫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很紧了。

“我的孩子……”

想着,忧心忡忡的父亲温柔地抚摸了下失去父亲的女儿的脸颊,两个不幸的人儿就这样彼此慰藉着对方寻求着心灵的安宁。

“大人!鲁道夫大人!”

没等两人温存完,一位身材身材有些消瘦的披甲骑士火急火燎地从外头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全副武装处于警戒状态的法军士兵。

骑士头上汗水淋漓,当他看到鲁道夫之后激动地一下子跪了下来,给鲁道夫自己的主人行礼。

“太好了大人!您还活着!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对方没有一上来就喊公爵大人说明还算有脑袋。

看到自己放在维也纳维持秩序的亲卫骑士队长缪勒居然跑到了这里明白接下来会是坏消息。“好了缪勒,说吧,这都是迟早的。”

“那……我先出去一下。”

见对方像是有要事相谈,马蒂尔德很懂事地离开了屋子将门关好等在外边。

“大人,您的弟弟利奥波德在您兵败被俘后回到维也纳立即发动了政变,维也纳已经被他控制了。”

听到自己的老巢被控制了,虽然最好了思想准备但鲁道夫还是感到头晕目眩,缓了一下,他用比较平静地语气问道

“这怎么可能?我在维也纳留了三千精锐部队对我忠心耿耿,利奥波德哪里有这么多部队控制整个维也纳?”

鲁道夫不是傻子,他知道政权的根本在于军队,所以即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依然没有忘记留下看家的部队,这一点是掌权者的基础。他并没有疏忽。同时他注意到缪勒说的是控制不是占领,这说明对方兵力不少,但这就更说不通了,奥地利根本没有这么多部队,他从哪里搞来的部队呢?

“难道是?!”一下子,鲁道夫就想到了答案“是巴伐利亚的亨利?!”

看到缪勒痛苦而又不甘地点了点头,鲁道夫此时终于明白当初巴伐利亚军在战场上对自己见死不救的理由了,并不是为了保存自己,而是为了更大的目的,那是一场戏,一场迷惑了所有人的大戏!

“那支从森帕赫撤退的巴伐利亚军折返后并没有回到巴伐利亚,离开战场后他们径直开往了维也纳……”说道这里,维也纳的守将缪勒委屈的都哭了。

“当时他们手上有您给他们的路条书信,我在确认之后也认为没有问题就打开了城门,谁知道城门一落下他们就对城池发动了进攻,我的部队准备不足数量也少最后寡不敌众……夫人和三位公子,两位公主都被抓了关在地牢里,后来我逃离维也纳之前听人说城内的地牢爆发了霍乱,关在牢里的犯人全部都病了……呜呜呜~~~大人……我对不清您呀!!!!”

“噗通……”听到孩子和亲人们都死了,鲁道夫当场就摔倒了。

到了这一步,鲁道夫终于明白了。

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弟弟算计了。

是他在莫尔加尔腾用计耗尽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是他算计,知道自己为了平定瑞士必定要去巴伐利亚借兵。

是自己亲手给借来的一万多巴伐利亚军写了可以自由进出奥地利的路条,是他的亲笔信打开了维也纳的城门。是他自己的引狼入室,最后害了妻子,害了孩子们,也害了自己。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部队损失殆尽,老巢也被利奥波德占领,已经一无所有的鲁道夫此时真是到了山群水尽的地步。至少缪勒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我们是否应该向皇帝陛下求援?”

“皇帝陛下?”听到缪勒的话,鲁道夫惨淡地苦笑了一下。

“陛下现在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还有功夫管我们?~”

意大利和居弗山之战,腓特烈丢掉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现在面对着兵力未损的巴伐利亚和萨克森大军,能保住皇位就已经要烧高香了,哪里还能管奥地利的事情?

“何况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我就算夺回了维也纳还有什么意义?”

他想复仇,但他的子嗣已经被利奥波德杀光了,他的部队已经全部丢失他没有办法重新攻克维也纳他没有部队。他在愤怒的同时却也很清醒,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

“我的孩子们……我的孩子……”

“大人,您的子嗣还没有被杀光。托马斯公子还活着!”

缪勒何尝看不出公爵伤心欲绝的根源何在?一针见血地说道

“三公子托马斯在意大利战役中被贞德所率法军俘虏了,目前还关在罗马城里,兵变前我接到了对方从意大利送来的索要赎金的名单,公子就在里面!”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因为战乱路上不安宁,信件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来得晚,除了属下以外就是夫人,再没有第三人知道。”

这是个转机,也是鲁道夫救活自己最后一个儿子的最后机会。

“缪勒。”

短暂的思考之后,知道的现在的情况和大势,鲁道夫很快做出了决定。

“跟我一起去行政官邸,我要去见一个人。”

如果巴伐利亚开始公开干涉奥地利继承问题那就是对帝国秩序的公开挑衅,事情到了这一步,鲁道夫已经很明白狮子亨利的想法了,他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也知道敌人需要做什么,同时也真正看清了此时真正能帮自己东山再起的人是谁,这个最坚实最可信的盟友,此时就在瑞士亚特道夫市行政官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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