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书的作者法涅斯与我颇为些关系,故值此上架之际,作书评一篇以祝法娘上架,希望这篇书评能对其创作起到些许帮助与启示的作用,此为笔者作评的初衷。
本着务实精神实事求是的写作理念,这篇书评的大多数内容或许在一定程度上会让人觉得严厉、苛刻。在实际的书评撰写过程中,由于事先未列出详细的逻辑纲要,仅写了五个粗略的大点,所以行文时经常会出现想到哪儿写到哪儿的问题,在几个大点下的详细论述也存在不少交叉,结构较为松散。整体来说,这篇书评是为有志于创作优秀小说而自身基础却不扎实牢靠的作者而写的,里面含括了大量写作相关的基础知识,但需要注意的是,笔者所阐述的也仅是个人的一家之言,是对自身创作经验与所学的总结,并不具备多大的权威性,还请诸位看官理性对待。
首先说下本篇书评的评书范围,也是笔者所阅读过的内容:《灰烬天堂》第一卷、第二卷细读,第三卷开篇略读,第七卷抽样,第十卷抽样。时间有限未能尽数看完这本200万字的书,为了能对本书进行一定针对性的有用的评论,故而选择了在细读开篇的基础上,后续从目录入手抽样进行片段性阅读,以了解作者在写作技巧、手法等方面的变化跟成长。需要注意的是,由于笔者对于后文中的一些部分采用的是抽样阅读,故而在书评的一些举例时,也许会与作者实际的行文逻辑产生一定的冲突,此为书评的不足。如发生此现象则主要以论述的论点为重点看即可。
在开始正式的书评前,笔者先大致表明对这部作品整体的评价:《灰烬天堂》是一部有着多种西方神话元素、架空中世纪奇幻背景,但在作品内容(人物跟情节等)的后续展开上却呈现2010年以后典型中式网络玄幻小说特点特色的扁平化作品(注意此处是中式网络小说,不是中式西幻小说,如果还无法理解的话那就当一个词斗破苍穹来看)。作者在构思创作时心中一定有个无比宏大的世界,有无数嘈杂喧嚣的势力、人物,但在具体的将之写成文章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多样性被降维了,被“扁平化”了,这是令人扼腕的。
产生这种结果的原因有很多,如果是从事传统文学写作,基本可以用“写作素养”的缺乏来一言以蔽之(实际上也还有很多其他因素),但在网络平台的创作上,影响作者创作的很大一部分因素还有网站的“日更制度”以及“全勤制度”。前者主要考验的是作者自身的文字功底文学素养,后者则更多考验的是作者的写作效率,以及平衡现实琐事与网站创作两者关系的能力。《灰烬天堂》之所以会陷入这种“扁平化”的困境,我认为两者皆有很大原因。
先就写作素养简单聊聊。写作素养是作者写作所需具备的多方面的修养。它包括但不限于:扎实的文学基础(字词语法、写作技巧、著作积累等)、广博的文史知识(历史知识、社会常识等等)、一定的科学知识,乃至于比较正确的三观(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优秀的审美意识......等等等等。培养写作素养是个漫长且见效甚缓的学习过程,它要求每个写作者持之以恒的深入摸索学习。而《灰烬天堂》中存在的许多问题,归根结底正是缺乏优秀写作素养的问题。
以下,笔者将就《灰烬天堂》中暴露出的一些有价值的问题,结合理论与案例进行具体分析。一共分为三个部分。因字数较多(1W6k),此处给出小标题目录,分别对应书评的上、中、下三篇,供读者快速查阅相应部分。
一、“角色意志”与“作者意志”在小说创作中的取舍与意义
二、文字的魅力——对白与行文间的工匠精神,品性和情操的内外体现
三、改编化用的技巧——从形似到神合
一、“角色意志”与“作者意志”在小说创作中的取舍与意义
首先让我们忘记标题,从例子出发开始研究。笔者选取了第十卷第103章~第105章为例,该部分内容主要讲述角色卡米娅要成为塞汶洛学院导师却被主角扳倒的过程。
这里的卡米娅按作者的设定,表面上她是学院院长的关门弟子,诸多“天才强者”的梦中情人、一个“完美的天才强者”,内在里她却自私利己、无情无义。这样的一个角色,表里之间存在极大的反差,而她却能长久维持自己在几乎所有人眼中“完美的天才强者”的形象,则说明了她拥有绝顶的城府跟智慧,她不仅武力顶尖,心机更是尖中之尖。而主角之所以能了解到其卑劣的一面,源自于另一个相关人物剑骨星米斯特的经历(不确定的推测,因为前文没读),并非主角凭自身的智识与能力识破了卡米娅的阴暗面。
从这里可以看出,主角实际上跟卡米娅起码在城府跟智慧上都是全然不对等的。在有了这样的基础认识比对后,我们再看看作者是如何表现主角登场时卡米娅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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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塞汶洛学院是神圣公正的学院,这么轻巧就让一个碧池做了导师,这未免也太损伤学院的名誉了,你说是吧,莱罗尔院长?”
然而就在卡米娅即将毫无争议地成为导师之时,一道嘲讽的轻笑声忽然传来,让整个广场上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这种时候竟然有人反对卡米娅成为导师?这无疑是会得罪莱罗尔院长啊,那可要比得罪五大超级王国严重多了。
众目睽睽之下,学院广场入口处涌进一队新的人群,有艾德拉副院长、德鲁格副院长、伊利克副院长以及莫莎娜主任导师等人,为首之人正是我和巴尔德尔,确实有人反对卡米娅成为导师,还并不止一个人反对。
“倪克斯!”卡米娅恶狠狠地瞪着我,她显然是没想到我们今天会来,更会当众反对她成为导师,这不是要故意让她出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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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里卡米娅破“相”了。如此深沉的角色,她居然在公众场合大庭广众之下“恶狠狠”地瞪了主角一眼。这样气急败坏的、极大的背离了人设的行为,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而后续卡米娅的反应也很不符这个人物该有的品性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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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在看着我们,而卡米娅也在看着我们,她马上就要完成的导师仪式被我们突然打断内心自然会很愤怒,不过卡米娅终究是见识过很多大场面的人,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就因为我拒绝了你们的兄长,所以你们反对我成为导师吗?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勉强,你们为了给米斯特出气,故意在我的导师仪式上捣乱,你们这么做实在是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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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面陈述的问题一样,一个有大城府大心机的角色,不可能会在此种场合露出“轻蔑的笑容”,并且后续的台词发挥也有失角色水准。在此种境况下,卡米娅的态度必须得是从容不迫,沉稳自信,且言辞得角度精准,简明扼要,掷地有声。作者只有将其正面塑造的越光伟正,她的底面才能越深邃越令人胆寒。
而要打败这样的角色,则必须得从智识、能力的角度去看穿揭发她的面具才能使人信服,即——从其长处使之挫败。而我们前面分析过,主角倪克斯与巴尔德尔并不具备能与之对抗的智识,他们对于卡米娅这个角色的认知,了解到她的黑暗面的这个过程整体应该是呈现一种后知后觉的、被动的状态,不具备对独立发现卡米娅动机以及预测卡米娅行动的眼光与能力,两者存在一种智识与能力的不对等。
并且我们需要意识到一点,虽然主角二人从前面米斯特等事件中虽看到了卡米娅露出的端倪,但这并不意味着主角就能凭此端倪挫败卡米娅。这个道理换个说法就像一个小孩得到了能够杀死巨人的利剑,但小孩的力量却根本做不到杀死巨人。作者的处理,使得卡米娅背离了她人设应有的深度与强度,弱化了她的能力,使得作者能强硬的把控作品情节,让之成为主角手下的垫脚石,这正是“作者意志”主导作品的最明显体现。
但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意识到,作者创造这样一个强大的角色,若要从其长处使之挫败,本身对于作者写作素养是有极大要求的。现实的情况是,绝大多数作者都不具备这种能力,除此之外,网文所面向的读者群体中也很少存在愿意深入思考作品人物与情节逻辑的读者。作者层面普遍的水平低下,读者层面普遍的要求, ,一些花大精力进行此类设计往往投入产出比,他们必须将复杂的人设单薄化弱智化,不然凭他们的能力就无法继续写下去,并且他们正是借着这种对人设的崩坏放逐,使主角能够战胜坏人,光明能够战胜邪恶或者邪恶打倒了正义,继而刺激读者廉价的低级爽感。绝大多数网文都盛行此道,所以这些网文才如此不堪回味。
再回到这段剧情本身。也许有人会凭作者这里所写的表现,用“卡米亚把这场仪式看的很重,所以当这重要的仪式有变时才会怒不可遏”的论调来反驳,关于此看法,笔者的结论是——只要对比主角登场时双方的气势和人物的心机城府,便不可能觉得卡米娅会在这个开场时破相露丑。
卡米娅方,时为全场人望顶峰,“天才强者”们皆为她高呼呐喊,背后更有院长靠山,底气十足。而主角的这个登场时机,则是为了制造情节上和表达效果上的戏剧性反转选在了卡米娅方气势最盛之时。这时的卡米娅理应是无比自信的,而且应该是即便突然出现了个声音反对、乃至辱骂她,她也应该根本不会理会之的——绝对自信。因为在她看来自己成为导师已经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
但实际上,主角一登场,卡米娅立马如被“捉奸”似的瞪了主角一眼,能有这种反应,说明卡米娅十分惊惧,十分害怕。她不仅心虚,甚至还直接的将这种心虚用言语神情表现了出来,这得是害怕到了何种程度?这与前一刻她那绝对自信和人设原本城府极深的对比带来的反差,简直天上地下,而人设的崩溃也就由此而生。并且从这个开场的人设崩溃一直延续到后面的辩论环节,崩溃的裂口愈发巨大,作者并不能写出与人物品性智识相称的台词,因而每一次对话的交锋,矛盾的升级,在逻辑上都是牵强的,是能明显感受到“作者意志”在操控情节走向发展的。
第105章章节名为《人设的崩塌》,我希望作者意识到这个崩塌不仅是作者所写的角色卡米娅在书中人物眼里的人设崩塌,更是作者由于写作素养不足导致的,作者对角色人设把控的崩塌。卡米娅这个角色的两面性与这种双面性带来的可供挖掘的戏剧张力,全都被完全的破坏殆尽了。
由此案例衍生出了一个写作理论,即“角色的行动应当发自于角色自身的意志,而不是作者的意志”。此处“角色自身的意志”即角色意志,从角色意志出发指的便是人物的对白、行动等要从人物自身的心智、学识、身份等一系列该人物独有的特点出发,其重在表现人物“该有的”精神样貌跟物理样貌。基础的要求比如要做到: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乞丐说话一定不会满腹经纶、一个设定谈吐儒雅的贵族一定不会出口成脏,等等。高阶的要求,以《冰与火之歌》这样的POV作品为例,作者需要具体到为每个角色建立一个该角色常用的语言词库,其好处是无需赘述的,但操作起来也极为麻烦。
我的建议是,我们不需要做到给每个角色建立独有词库的程度,但我们必须在创作时秉持角色意志主导角色行动对话的理念。具体的到创作的过程中,即表现为:作者创造了角色的初始人设,当完成了设定之后,角色便有了生命,她开始像活了一样遵从她的内心自主地动了起来,这之后便产生了剧情,作者也便“退出了作品”,任由角色意志产生的行动牵引情节发展。
至于“作者意志”主导,则应该好理解的多。它是作者人为的、刻意的对情节的发展、人物的行动等作出的干预把控,由于作者对作品拥有“上帝”般的操控一切的权能,这也常常成了几乎所有设定崩塌的源头(反之,绝对遵从人物,参考冰火第六卷的有生之年)。
这点在《灰烬天堂》中体现的尤为明显,作者意志主导着几乎所有配角的行动,在这个角度上看,这些可怜的配角基本全成了工具,而他们的生命价值往往也仅有以死来衬托主角的强大跟旁人的愚昧、有眼无珠。当然这么说其实并不太对,因为在情节架构上,作者尤为喜欢用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挑衅主角被杀死,继而不断往上叠加人物仇恨的方式制造跟推动情节,这样一看这些角色还是有一点作用的,但属实有些可悲可叹,呜呼哀哉。
以上关于“角色意志”、“作者意志”的论述还可以参考福楼拜的创作理念。福楼拜认为作者在创作时应该“退出小说”,进入无我的境界,“作者在他的作品里,必须像上帝在世界上一样,到处在而又到处不在”。私以为此言可以作为创作建议给法涅斯后续创作提供一些现实主义方向的帮助。
本段的补充内容:据笔者了解,作者在创作本篇小说时是没有文字大纲的,至于有没有“心纲”这个东西,笔者不清楚,但私以为应该还是有的。心中的大纲是作者对作品世界观的认知,是作者对自己所想写故事的概念性印象,是作者将作品主线剧情在脑海中思考罗列出的结果。而文字的大纲则是将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的产物,但是人的记忆力终究是有限的,所谓的“心纲”不足以支撑一个鸿篇巨制的创作,尤其放在网络环境下,日更与全勤都逼迫着作者每日笔耕不缀,必须要将“心纲”转变为可阅读的实在的文字大纲,才能在后续保证剧情的整体发挥质量。至于大纲的重要性和作用还有很多,此处不一一详讲,笔者只是对作者提出建议,不,应该是要求,创作必须要事先备好文字大纲。
来了来了,仙贝的超长书评,满满都是真爱,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了[em:sfgirl:027]
@法涅斯 [em:sfgirl:002]你糖糖老婆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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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yousa 三人の婚礼[em:sfgirl:027]
@法涅斯 那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灰yousa 都是翅膀都是翅膀[em:sfgirl: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