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我的疑惑中得到了满足，杨明知那样笑道：“当然是为了从全世界范围收集各种有资质的女孩，来完成他的计划啊。而那家孤儿院的名字，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雨泽……孤儿院……”我轻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久远的记忆似乎忽然明晰了起来，“那位司机大叔，果然也是你下的手吗？”

“啊啊，明明我都特意给你送去那么明显的线索了，结果就被你那么轻易放过了，让我很是为难啊。”杨明知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叹着气说。

“那么夜思雅和夜思音，果然也是这个原因被选上的吧？”

“嗯嗯，不过她们的待遇其实已经算是很好了哦？在那家孤儿院生活过的孩子，不是当作黑魔术的祭品和实验的素体，就是被送去给一些豪门贵族当养子——当然是性玩具意义上的哦。又或是，被送去参加魔女的游戏，作为赌局的一员活跃着。”

“赌局？”

“就是魔女游戏啦。父亲他特意在虚域的各处安放了摄像头一类的东西，将其中发生的一切传送给外面，邀请那些上流社会的人观赏，顺便可以对自己看中的选手下注，赌谁可以最后活下来。‘正值花季的少女们为了生存还互相厮杀，勾勒出的血淋淋的真实，完全不加任何特效哦！’像这样稍稍邀请了一下，那些早已对平凡生活厌倦的大人物们就欣然同意参加了呢，津津有味地观赏着这部大戏，哪怕赌输了也无所谓。而那些参与者们却丝毫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为了那个‘只要活到最后就能满足一个愿望’的虚无缥缈的承诺，拼尽全力地战斗着，殊不知自己的行为在他人眼中，只像是小丑作秀一样，真是笑死人了。当然，哪怕胜利了也实现不了愿望，而是成为了父亲手下虚兽的一员，不觉得很可笑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明知狂笑道，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啊，不过也是托她们的福，父亲从中赚取了大把大把的金额，好支持实验的顺利进行。因为实验的进行，又需要更多的少女，简直就是循环再利用一样呢。”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个人叙说着这场充满了黑暗与残酷的计划，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但是，这个完美的计划都因为一个人被毁了呢。那就是你，洛天尘，不，或许称呼你为洛天玲比较好吧？”杨明知突然话锋一转，直指向我，“没想到，竟然有一个人那么轻易地就看穿了我父亲这个用了近百年时间布下的局，带着那颗意外诞生的种子，作为第八人活跃着。不过很可惜，你以为自己一直没被注意，实际上早在你得到了那颗种子的时候，就已经被父亲注意到了呢。因为他作出判断事情很可能会变得有趣，所以一直放任不管。当然，为了掌握你的行踪，早早就在你的身边安放好了暗子，那个人的名字，我不说你也明白了吧。”

“亦心尘？”

“嗯，她也是我的……亲生姐姐。”

“姐姐？”这次我是真的震住了。我的大脑急速回转，记忆的画面重新回闪到了在那所别墅看见的全家福，藏在一颗小树后面的，那个淡淡的影子。

那是……亦心尘？

“因为父亲家族的传统观念，姐姐从生下来就不受重视，只能随着母亲的姓。为了得到父亲的承认，她擅自就接下了监视你的工作。所以你刚进入虚域时以为的偶遇，实际是已经注定的事情哦。”

“是这样啊。”出乎意料地，我的心并没有因为背叛而感到愤怒，或许是当初的我已经或多或少有些察觉了吧，可是为什么还是让她留了下来了？

“那她现在，没事吧？”我犹豫了一会儿，问。

杨明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早知道你是个笨蛋，可没想到笨到这种程度，连被人背叛也不会生气吗？”

“谁知道，或许，是因为孤单了太久，终于遇见了一个可以接受自己真实一面的人吧。那么，后来呢？”

“她死了。”杨明知淡淡地说。

虽然已经有了点猜测，但是听到这个答案时我的内心还是忽然刺痛了一下。

“……怎么死的？”

“父亲震惊于你的成长速度，担心你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影响，于是用姐姐做诱饵，设下绝杀之局，把你引诱了过去。结果，因为姐姐的背叛，所以失败了，然后那个家伙也死了，真是笨蛋啊，明明只要好好听父亲的话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吗。”杨明知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后你果然同父亲所预料的那样，以一己之力摧毁了整个计划，甚至重创了父亲，阻止了星江市与虚域的融合。不过同样的，你也被魔女的力量伤到，核心破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能力，离开了这座城市，从此失去了踪迹。而力量几乎全失的父亲也不得不夹紧了尾巴，生怕被璐蒂亚斯学院的人注意到，安分了好一会儿，直到三年前你回到了这里，因为改了名，不光外表气质改变，连性别都变了，所以连父亲都没有认出你，还阴差阳错地让你进入了星江中学就读。顺便一提，你收到的那封无名邀请函其实是我发的哦，因为我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位摧毁了父亲计划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很有趣啊，我可是很想看看究竟是你先恢复记忆，还是父亲先认出你，为此还陪你一同加入了学生会。啊，还有还有，虽然失去了力量，不过父亲还是残存了一些权能，他将这种能力用在了我的身上，作为自己的另一面操控着。在这七天内我作为面具男和你一共见过四面了吧？不过很可惜，其中只有第一次是被他操控着的。包括今早的时候，我可都是有着自己的意志呢。”

所以才会在第一次的时候没有认出我，而在第二、第三次的时候说出那么奇怪的话吗？

“我可是一直在找机会摆脱他的控制呢，毕竟在那个家伙眼里，我可不是什么儿子，而是一具可以任意替换的备用身体啊。然而，魔女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我不得以之下，只好将赌注放在了你身上。和我想的一样，你果然做到了，不愧是我的‘挚友’啊。托你的福，我也成功杀死了父亲，从此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操控了呢，而且还从他那里，继承到了魔女的力量，看来魔女压根就从没在乎过是谁来帮她完成目的呢。你说他要是知道了这一点，会不会气得再死一次？”

“……已经，够了吧？”

“嗯哼？”

“你做了这么多，甚至还利用了冰莹，其实就是为了向杀死了你姐姐的人复仇吧？现在他已经死了，这一切已经没有必要再做下去了吧！如果你愿意就此停手的话，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只要向夏洛华她们好好说明的话……”

“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呢。”杨明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

“？！”

“我其实一点都不恨他哦，真的。因为他让我明白了，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活在这个世上，弱者只能成为食物。父亲他很强大，但因为过于痴迷魔女，所以输给了你；母亲则是太过愚蠢，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婚约对象早就换了人，只会一直追在那个男人身后，为他生下了一女一子，最后却被父亲制成了承担魔女力量的容器，永远地沉睡在了那个阴暗的房间中；姐姐她很聪明，懂得依附于强大的人，可惜还是做错了选择，所以死了；只有你，强大、睿智、冷酷，永远都能做出真正的选择，无论在何种艰难的情况下都能存活下来，足以称的上是真正的强者啊！”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特意在楼下安排那些虚兽和王兽？”

“嗯？事到如今你还问这个吗？当然是为了让你回忆起过去的能力和记忆，变回那个强大的、无所不能的洛天玲啊！魔女的计划？毁灭世界？抱歉，这些我都没兴趣，我所看中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我？”

“没错！只要杀死了连父亲都没法打败的身为强者的你，我也就能成为强者了！到了那时，这个世上就再也没人能够随意操控我的一切了！”

“……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也只有疯子才能好好地活下去啊。所以，来战吧！是你杀了我，又一次拯救了世界；还是我打败了你，魔女复活了呢？敬请期待吧！”

“看来我果然得好好揍你一顿，让你清醒清醒了。”我面无表情地取出了虚月之刃，“最后问一句，冰莹她又是为什么，会站在你这边？果然是你操控了她吗？”

“想知道的话，不妨去亲自问问她如何？”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呢。那么，上吧！”我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