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糟糕,越来越不妙了。”

暗红色的光柱逐渐消失,露出了身处于暗红光柱之内的巨大暗红身影。在看到那道巨大身影的瞬间,拉格妮的内心咯噔地跳了一下,不祥的预感终究是化作了现实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嗷——”

巨大的身影咆哮着,暗红色的表面上逐渐露出了漆黑的魔纹。一双如同眼睛一般的血色红点出现在头部的位置。而它的胸前,一颗暗红色的宝石突兀地镶嵌在里面,闪耀着诡异而不祥的光芒。

“那……那是什么?”

拉格妮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身影,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那是……小艾?”

“嗷嗷嗷啊啊——”

暗红的巨大身影还在咆哮着,巨大的爪子打在地面上,打出一道又一道巨大的沟壑。

“银……银,”拉格妮喊道,带着失落与愧疚,“小艾她……好像失败了……”

“……”

“银……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去阻止她?如果不去阻止她的话……”

“……”

“银!你有听到我说话吗?银!”

“……闭嘴,安静地看。”

“你疯了吗?!再不阻止她的话,就来不及了。”

“阻止?如何阻止?”从面甲后传来了银的声音,“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假的哦。”

“假、假的?”拉格妮愣住了,“难道,你说的那些……”

“啊啊,封魔柱什么的,那只不过是普通的石柱罢了。”银摊开手,说道,“从一开始我就什么都没有准备,我只是为了给你们一个错觉而已。不然的话,我的计划也就没办法这么顺利地展开了哦。”

“你这个……疯子!”

“疯子?你说我是疯子?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银大笑着,声音响彻了整个ZH市。

“拉格妮啊,你知道吗。想当年,我可是为了一个人,背叛了整个世界。那个时候,整个世界的人,无论是人,还是神,还是魔,全都如同潮水一般向我涌来。我挣扎、我逃跑、我绝望,以自己的双手染上曾经战友的鲜血,以自己的双脚踏毁整片大地。我弑神,我屠魔,生灵涂炭,为了生存与复仇,我什么都做过。与那个时候的事情相比,这点事,还不值一提!”

“……”

拉格妮沉默了,众人沉默了。

“更何况,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

“错!大错特错!”

“我所做的,早在很久以前,都已经做了!”

“我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准备了数百年!”

“而现在,就快要结束了!”

“你的苏醒,是第一步!众神的苏醒,是第二步!”

“……原来如此!”

在听到银的话语后,拉格妮恍然大悟,随后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原来……我的苏醒,都是你搞得鬼!小艾她的觉醒,也是你搞得鬼!那大家之所以会变成魔神,难道也是你搞得鬼吗?!”

“我亲爱的拉格妮女神大人,这怎么能说搞鬼呢?不错,你的苏醒,和艾弥萝忒的觉醒,我都有插手。但是,变成魔神这件事,就和我无关哦。就是……稍微在背后,推了那么一下下而已哦。”

“你——你到底有什么企图,银骑士!”

“企图么?”银忽然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我只不过是,跟着剧情走向,一直走下去罢了。”

………………………………

好痛苦。

好难受。

咕呜呜——

她紧咬牙关,白皙的小脸也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变得无比狰狞,双手紧握,指甲已经陷入了手心里。若不是现在是灵魂状态,恐怕鲜血早就已经从她的嘴角边、手心里、双眼之中流淌而出了。

无数的怨灵在耳旁呻吟着,咆哮着,哀嚎着。仿佛无数只手在拉扯着她的身体,无数张嘴在啃食着她的灵魂。

她不知道现在外界的自己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因为她在解除封印的那一瞬间便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就连自己的肉体也已经无法控制。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她,却绝望地发现,这些怨灵在被封印之后,所拥有的怨念居然成倍地增加了,如今这些怨灵们的怨念已经不再是当初封印的时候的程度了。在这恶意汹涌的怨念之海里,艾弥萝忒的意识就像是在暴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的小舟,摇摆不定,随时都可能会翻落下去。

庞大的、邪恶的、而又无比沉重的怨念在侵蚀着她的灵魂,暴躁的怒火在内心深处熊熊燃烧。欲念、恐惧、绝望……种种来自怨灵的负面情绪从神格当中汹涌而出,侵占着她的脑海,将她的大脑搅成一团浆糊,无法思考。

做不到。

完全做不到。

制服并且支配什么的……完全做不到啊!

无尽的绝望充斥着脑海,艾弥萝忒的灵魂仿佛已经放弃了挣扎一般,逐渐被漆黑的怨灵之海所吞没。

明明已经说好了……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大家的……为什么……

难道我的决心,是这么的不堪一击的吗……

「没错……你的决心,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真正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弱者。」

绝望的内心之中,名为放弃的树芽开始冒出,并且在充斥着负面情绪的黑暗之中快速成长着。

「痛苦么?」

好痛苦。

「难受么?」

好难受。

已经,撑不下去了。

再也,撑不下去了。

我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最后还是这个结局。

「不要再挣扎了,你这辈子已经挣扎够了,不是吗?」

啊啊……

够了,已经……够了……

我已经……

「撒,让我们融为一体吧。」

「让我们,对这个世界,献上鲜血与复仇!」

……不。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艾弥萝忒的脑海瞬间变得清明,太过灼热、被搅成一团浆糊的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她的右手里,忽然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我们?!为什么!!」

怨灵在咆哮,在诅咒,无数扭曲的声音瞬间充斥了她的耳朵。但是她不为所动,脸上的狰狞也归于平静。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那一团漆黑的东西,那是所有怨灵的集合体,即使只是看着也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意在侵蚀着自己的意识。但是这一切全都被她右手中的坚硬物体所驱散,只剩下一股冰冷的凉意席卷全身,让她的精神无比舒爽。

为什么么……

她将右手放在自己的身前,缓缓张开。

一颗耀眼的银色晶体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之中,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在她张开右手的那一瞬间,银色的光芒瞬间绽放,原本围绕在她身边的怨灵发出比以前还要痛苦数倍的哀嚎,更有甚者在光芒的照耀下灰飞烟灭,只余下一团安谧的黑暗。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

我对这个世界依然怀有依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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