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你们这是?”

伴随着轻柔的声音,还穿着作战服的九原军士出现在了我和贝拉的眼前。

当看到我们俩不同寻常的亲密样子后,她提着的食品袋掉到了地上。

“啊……那个……我们只是……呃……情不自禁?这么说好像怪怪的……怎么说呢……呃……”

看着九原惨白的面色,我高举双手语无伦次的辩解了一通,而贝拉则被我刚才那一抱给搞蒙了,她呆呆的望着九原,老半天也没开口吐出半个音节。

“抱歉……打扰了。”

得不到想要的解释,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女军士转身就跑,贝拉捡起她丢下的袋子就要去追,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我在最后一刻果断拉住了她,毕竟内向的九原就算出去八卦对象也只会限于GMIR成员,而贝拉这笨蛋要是也开始胡思乱想,我在16TH就没有好日子可以过了。

“那孩子我记得是S90特遣队的,她好像误解了什么,这么放着不管真的好吗?”

重新坐回床边的贝拉不无担心的这么说道。

“要不要跟罗韩中尉说一声?”

“我去说吧,真是的,为什么会挑这个时候过来……对不起,刚才突然就把你抱住了,我可能是有点……呃……那个……那个什么……但请你相信我,我确实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上尉,我听过你很多的传言……嗯,各种各样的传言。”

说着,贝拉露出了一个毫无恶意的笑容。

“而且这也不是你第一次把我抱住了,往好的地方想,也许……我还挺有魅力的?”

“有魅力,当然有魅力了!谁说你没魅力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漂亮最可爱的那一个!”

“哈哈,上尉突然这么说我有点受宠若惊啦,不过您已经有很多心上人了,这么说不怕您的爱人们吃醋么?”

“‘爱人们’是什么鬼啦!别随便被奇怪的传言影响啊!”

“本来我也觉得太夸张了点,但一想到希鲁我就懂了。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有那种天生就受欢迎的人吧,但要我说的话,感情方面还是专一一点比较好,怎么说呢,‘天赋’可不是随便伤害别人的理由。”

贝拉一边拿出袋子里的饭盒,一边一本正经的开始对我说教,虽然我很认同这丫头的发言,但我真不觉得她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感觉军士长你又误解我了……我和希鲁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是么?但这里可是有两份饭哦?”

“咳咳……九原军士是我的好朋友,她来陪我吃个饭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么您要看看这两份饭的差别么?这可不是一般的‘好朋友’能做到的。”

说完,贝拉把两个饭盒摊到了我的眼前,我仔细一看,其中的一份是很有GMIR风格的,非常简单的军队干粮,而另一份则一看就不是食堂提供的量产食品,里面的菜肴不管是分量还是丰盛程度都碾压了前者好几条街。

“……九原居然还会做菜啊,话说基地有地方给她做饭么……”

“没有的话,不是更能体现出她对您的一片真心?那么可爱又温柔还会做菜的女孩子,上尉可要好好珍惜啊。”

不顾我满脸的尴尬,军士长将那份丰盛的晚餐推到了我的手边,自己捧起了单调的干粮。

为了不让自己更加尴尬,我执意要跟她交换,只是贝拉说什么也不肯换过来。

“本来吃人家的晚饭就很没品了,要再抢了正菜,我回去不被雷劈死才怪。”

“别开玩笑了,这样我很难做人啊!也许好吃的这份是她自己要吃呢?”

“哈哈,那不是更好了么?这样上尉就有借口回请人家了呀~”

“……都说了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了!你这么喜欢九原军士,让给你好了!”

“我的心太小,装不了那么多人,况且我也没法回请那个好姑娘。”

说到这,贝拉的眼里流过了一丝哀伤。

“也许上尉还不知道吧,我天生没有味觉,别说做菜了,一度连吃饭都很成问题……总之,这盒好吃的还是上尉你自己吃吧,别浪费了别人的一片心意。”

“……对不起,伊希尔,我说错话了。”

自觉失言,我满怀歉意的叫出了少女的名字,好在贝拉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和别人谈论自己的生理缺陷。

在冲我笑了笑后,她用叉子吃起了饭盒里的营养饼干。

“不说这些了,聊点别的吧。其实我一进来就想问了,上尉你睡的这张床好像跟别人的有点不太一样啊,这些管子刺在身上不疼么?话说管子里流动的这些亮闪闪的液体还挺好看的,它们都是什么呀?”

“啊……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葡萄糖啊营养液啊之类的东西吧,管子刺在身上倒没什么感觉,只是不能随便移动身体这一点还是蛮讨厌的。”

“身体还疼么?我听说您为了保护罗塞莉少尉受了很重的伤。”

“……不只是为保护她,还有希鲁和莉莉娅,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杜勒斯医生说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就算是皮外伤,能恢复这么快也很惊人了,我甚至连疤都看不到,希鲁也是这样,不管受了什么伤都恢复得超级快,这也是格林家的遗传么?”

“……哪有那种奇怪的遗传,单纯只是运气好罢了,你今天不也伤到了额头么,现在不也连个疤都没有。”

“我这是天生的,大概是为了补偿我失去的味觉吧,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伤都不会在我身上留下疤痕,你看我下腹这里,军校演习时被人实弹误击整个贯穿,现在也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说着,贝拉撩起衣角给我看了一下她光滑白皙的小腹。

毫无准备的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不过正常男性看到这一幕肯定会产生的邪念却没有在我脑海中浮现。

【要冷静,要冷静,希鲁,你一定要冷静!】

我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将视线转向了别处。贝拉演习时被误击的事件跟她曾是同学的我也有所耳闻,但我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任何细节了,只记得开枪的学生没有受到任何处分,但他们的教官却因此事而离开了军校。

“看来我们都是强运者啊,哈哈……贝拉你先把衣服放下来吧。”

“啊,抱歉,已经放下来了。说起运气,不知道上尉听过一个都市传说么?”

“嗯?没听说过,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很好奇是不是真的。传说中强运者会吸收周围其他人的运气来保护自己,所以也有‘战场上的幸运士兵其实是同伴的灾星’这样的说法。”

贝拉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这么说道,看她那副样子,似乎是在试探我对这句话的反应。

“无稽之谈,如果真有这样的好事,那还打什么仗啊,把这种人丢到敌人的大本营去,对方不就自灭了嘛。”

“这么说,上尉其实是不太相信巧合啊,幸运啊这类玄学的咯?”

“怎么说呢……我觉得命运这种东西确实有,但并不是天生就注定好的,而是取决于我们漫漫人生中的一次次抉择,只不过很多时候,选择的权力并不在我们手上,我们所处的时代和环境已经为我们给出了唯一的答案。”

“那我和希鲁,和您的相遇也是一种命运么?”

“是的,起码我觉得是,这是我们三个人的选择,如果你和希鲁相恋仅仅只是一种巧合,那所谓的‘真正的爱情’又是什么呢?所以刚才你说你喜欢希鲁的时候,我才会那么激动,你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也做出了一个我希望你做的决定。”

边说我边轻轻拍了拍伊希尔的肩膀,听到我的话,开朗的贝拉有点不好意思的偏过了头。

沉默了几分钟后,军士长想起了什么似的抄起了床边的遥控器,我刚想问她要干什么,床头投影电视的画面已被切换成了基地的内部频道。

“今天第二场比武大会马上要开始了,对阵的双方是沃尔坎军士和海斯勒中尉。既然希姐去不了现场,我就在这陪您看直播吧。”

“第二场?第一场已经打完了吗,是谁跟谁来着……等一下,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诧异的转头看向床边的女性,在我视线的彼方,明明脸颊早已飞满了红晕,贝拉依然努力装出了镇定的样子。

“既然您认同了我和希鲁的关系,那我理所当然要叫您姐姐了。今天的第一场是中午打的,夏恩少尉对罗伊上校,那时您还躺在治疗仪里,少尉没打就直接弃权了,听说上校为这事气得不行,带人堵了他一下午,最后也不知道逮着没有。”

“哈哈……还有这事啊……”

我捂着额头想象了一下贝拉描述的场景,不知怎么的非常想笑。看来夏恩也知道跟罗伊交手不管输赢自己都会惹上麻烦,“弃权”对他来说也未必是个不可接受的结果。

“其实,伊希尔,你早就可以这么叫我了,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私底下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希尔德都行的。”

“咳咳,那怎么可以,太逾越了,在我跟希鲁确定关系之前,我还是叫你希姐吧……看,主持人在报幕了,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贝拉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我转头看向电视,果然沃尔坎军士和海斯特中尉已经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展开了激斗。

比赛的地点是一间废弃的整备仓库,跟室外的训练场相比十分狭小,不过障碍物却异常的多。在这样的环境下,本就缺乏穿透性的训练弹的威力要再打折扣,近身格斗成了决定对决胜负的关键。

为了夺取胜利,沃尔坎选择了性能强劲的“强袭兵”出战,而海斯勒中尉的座驾则同样是一台经过了个性改装的AS-32S。

两名强者短兵相接,一交手就打了个天昏地暗,我和贝拉一边看直播一边听墨菲少校和菲因少校的现场解说,从中学习到了很多无价的实战经验。

【要是能去到现场就好了……不过就算去了,也没法在仓库里近距离观赏他们的战斗吧。】

因为太过危险,所以聚集在另一间仓库里的现场观众也是通过监视器和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来看比赛的,事实上临场感也不见得比我们这些看直播的强得了多少。当在观众人群中看到了因为激烈的战况而满脸焦躁的维兰时,我不知怎么的又有点想笑了。

【维兰军士,大概我们现在在想的是同一件事。】

在心底吐槽了女军士一句后,我带着双份笑意继续欣赏起接下来的比赛,期间贝拉提出了一些在我听来非常新颖的白刃格斗的想法,我们就此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讨论时我甚至忘掉了自己的身份,说出了很多只有“希鲁•格林”这个人才会知道的内幕信息。

“看来,沃尔坎军士要输了啊,能在‘地狱犬’的猛攻下坚持半个小时,军士已经很了不起了。”

在半个小时惊心动魄的狗斗后,比赛迎来了终局,无法在接近战中招架海斯勒的沃尔坎一直试图跟对方保持距离,指望用中近程的精确射击来结束比赛,但在面对一个各方面的实力都强过自己的对手时,弹药的消耗速度是会比平常更快的,即使军士再怎么节省,他的枪械也终于还是哑火了。

“军士的格斗实力不差,经过刚才的消耗,海斯勒中尉也很疲惫,现在要是军士硬上,胜负也未可知哦。”

同样关注比赛的贝拉的观点与我不同,事实上接下来的展开也印证了这个“西联天才”的想法,弹药告罄的“铁砧”军士,突然画风一改,像夏恩和我对战时那样挥起匕首展开了疾风怒涛的反击,直打得准备不足的“地狱犬”连连后退。

就在沃尔坎将海斯勒逼入角落,马上要给后者致命一击的关键时刻,地狱犬突然从旁边的杂物中抽出了一把霰弹枪,依靠这令人措手不及的奇招,一口气拿下了整场比赛。

“怎么这样!这不算犯规吗!”

面对这始料未及的结果,屏幕里的墨菲少校和屏幕外的贝拉同时发出了抱怨。

“这不是开战之前藏的,所以应该不算犯规,不如说海斯勒这家伙,不用主武器就能逼得沃尔坎军士全力应战……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但这样我们中队也输得太窝囊了……”

“哈哈,还好是比赛,如果是实战,我们中队要失去的可就不只是荣誉了啊。”

看着略显失落的贝拉,我意味深长的安慰了一句。在战场上夺走过无数的生命,见证了无数死亡的我十分清楚,真正的战斗没有什么规矩可言,能活到最后的胜者才是无可置疑的强者。

【这么看来,即使同样经历过地狱,胜负依然只在一瞬之间……当初我有神经元的辅助也赢不了海斯勒,或许真的不只是“运气”的问题……】

我揉了揉贝拉的头发,心中对“地狱犬”的敬意油然而生,联想到之前输给夏恩又不认账的自己,我简直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希姐不会很不甘心么,16TH成立以来的全胜记录,到我们这届就断掉了……”

“……还好吧,游戏自有胜负,有胜就有败,谁也不可能赢一辈子的。”

“居然怎么冷静,有点不像我认识的希姐了……”

“我就知道你要说夏恩那事……好啦,那次是我不冷静,让你见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不能赢一辈子,有些比赛也无论如何都不想输啊……”

说这句时,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就像蚊子叫了。

看到我别扭的样子,贝拉这傻丫头居然咧开嘴嘻嘻的笑了起来。

“对啦,这才像我认识的希姐嘛,不愧是希鲁的姐姐,感觉这也是希鲁会说的话呢!哈哈哈~”

“如果是那臭小子,这时候一定会亲你一口,然后说,‘看我不用舌头来堵住这张没品的臭嘴!’”

我张牙舞爪的摆出了一副恶龙的样子,直逗得贝拉哈哈大笑,如果换成原来的身体,我根本不可能干这么羞耻的事,现在有“希尔德”的身份做掩护,我当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在又跟军士长玩闹了一会后,时钟指向了晚上八点,这时频道里的直播早就停了,投影电视正在播放时政要闻。

因为注意力都放在贝拉的身上,我只是随便听了个大概,不过刚才还跟我玩得起劲的贝拉却突然一反常态的很认真的看向了投影。

“你看到了么,希姐,首都的游行示威转变成暴乱了。”

“啊?阿恩斯贝格最近有游行么?”

对时事政治一直没怎么关注过的我被贝拉的话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晚,似乎是受到了不明身份的人员煽动,和平游行的市民跟警察和军队发生了冲突,随后演变成了暴乱。”

“哈?他们为什么要上街游行啊?”

“我不知道,新闻里说是为了反对现政府与FLF和谈……我查查相关内容。”

这么说着的贝拉低头拨弄起自己手腕上的荧光指示器,那玩意是专供士官使用的“劣化版”指挥面板,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外接民用网络。

“查到了!游行的直接原因是今天稍早时候‘永联社’播发的一档专题节目。希姐,我把它接到投影上,我们一起看看吧。”

“好的。”

我点头答应了军士长的要求,贝拉很快就把自己的指示器连上了床头的投影电视。

半秒的读取时间后,视频开始播放,画面中正襟危坐的漂亮主持一上来就抛出了一句令人瞪目结舌的台词。

“全永饶正在收看这个节目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在节目开始前,我要痛心疾首的告诉你们一个被你们最信任的群体隐瞒了许久的真相。我们的政府,阿恩斯贝格的腐败官僚们欺骗了你们,FLF正在策划一场新的战争……”

她表情严肃的这么说道。

“永饶正在走向战争,我们正在走向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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