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碑极佳的小饭馆，或者是贩卖旧书的小店，在这里可以找到很多还未被城市吞没的旧时光。
杨雨人已经大半年没有再来这些地方了，这次重回，有种跨越时空的感觉，就像是从科技发达，走到哪里都亮堂堂的大都市，回到了儿时那些宁静的小街。
当然，不是来这边玩的，而是查案。不久前，他和立花爱去了国土局，虽然大厦历代的主人都有记录，可问了一圈下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发现。
翻来覆去无非都是【XXX在X年X月X日买入，用于XXX，X年X月X日转手给XXX】
不过是些程序性的记录，给案情带来的帮助半点没有。而且，死亡时间只给出了十四到十五年的区间，这一年跨度内就换了几个主人，该找谁问，也是个麻烦。
逐一盘问一向都是走过程，杨雨人就让立花爱自己去了。这种活她比较擅长，其一是因为她是年轻的少女，出入各种场合总是会容易点，和男人交流也占据优势。其二嘛，当然是因为立花爱身上浓烈的杀伐气息，正儿八经坐下来谈话，那些年过中年的大叔们，恐怕也不敢对她撒谎。
而他则没兴趣干这没意思的工作，而是想到了这边。
如果说，政府没有详尽的记录，那么民间会不会流传些什么呢？抱着这样的想法，杨雨人就来碰碰运气。
他选择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网吧。在VR盛行的当下，纯粹由传统PC作为运营手段的网吧几乎绝迹，但好在这家还保留住了。无论VR如何进化，总有那么些老玩家舍不得键盘与鼠标的组合，而杨雨人当初则是因为未满十八，只能在这种黑网吧转转。
还是一样暗淡的灯光，空气弥漫着劣质香烟和各种外卖混合的气味，地板滑腻腻的，也不知道是油污还是其他什么。
不大的正厅里大概又二三十号人，一眼望去都是熟面孔，杨雨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仅仅是大半年的时间，对这个网吧来言，不过是无数岁月中极小的一环，根本来不及改变。
他记得学生时代，这里就像个武侠小说的酒馆一样，各路大侠轮番出现，无论是谁走进来都会有人应和，甚至连要办什么事，或者约个饭局什么的，都选在这里碰面。
他们都算不上朋友，但既然是选择这里的人，大概都是怀旧的性情中人，某种奇怪的联系一直存在于这里，就像同属于大家的一个秘密。
变化的只是他罢了，不再是那个偷偷混迹网吧的学生，而成了办案的“官爷”。
“呦，看看谁来了！这不是那个【影魔王】吗！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呢！”杨雨人刚一进屋，就被一个老友认了出来。那是个三十好几的大叔，杨雨人一直叫他王叔，总是每周固定的日子，来玩一个同时在线不超过5000的老网游。
“【影魔王】？我看是【影魔亡】吧，这小子最后那把可是把我坑哭了，不会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不敢来的吧？”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咬着奶茶的吸管笑道。
“是是是，我哪里敢在芮总面前逞能？”杨雨人笑道。
这是他在游戏中认识的朋友，打法凶悍但意识清晰，最初他还以为是个大学老鸟呢，奔现后才发现，居然是和自己同年的少女，虽说颜值什么的和立花爱差得远，可她那双线条完美，雪白而铅直的美腿却是标志性的，年少懵懂的时期，杨雨人也暗恋过她一段时间。
越来越多的熟人和他打招呼，他都一一按照当初的口癖回应了。自己加入0强的事，除了外号芮总的女孩外，在这边并没有几人知道，他也不打算暴露。
杨雨人径直走到吧台，总是在摆弄空酒杯的老板似乎没注意他，这大叔或许梦想开家酒吧，然后当个调酒师之类的吧。
给他打招呼的是老板的女儿，挺可爱的小姑娘，被大家称作国民妹妹，这大半年不见，狠长了一些个头。
“杨哥终于来了，我之前还怀疑你出什么意外了呢。”小姑娘一边笑，一边打开界面，准备给他刷证。
但杨雨人没有出示自己的身份证，而是摸出了0强的ID。
深蓝色的0字符没有人不认识，小姑娘差点叫出身，但被杨雨人制止住了：“别怕，我还是那个喜欢【影魔】的人，今天是来打听一些事的，关于某个案子。”
小姑娘点了点头，去拉自己老爸的衣服，老板却已经开口了：“是为了那个藏尸画壁的案子吧，最近都传疯了。”
“正是……话说老板你对我的身份一点不惊讶呢。”杨雨人问。
老板指了指电脑道：“0强也有对外的宣传网页的，虽然都是些主旋律的废话，但你处理的几个案子，我还是瞄到过的。”
“这还真是意外，我原来已经是一号人物了？”
“行了，有什么话就问吧，我可没耐心招呼一个不上网的家伙太久。”老板把那个擦得锃亮的玻璃杯放在桌子上，替他倒了杯可乐。
“我请了，不过不能续杯。”老板将被子推给他。
“小气鬼……我就直接问吧，这家网吧，应该是超过十五年了吧。”杨雨人问道。他第一次来时，是十岁，按照那时的感觉，网吧在当时就像存在了很久的样子。
“准确地说，是十九年。我可是见证了PC最后的辉煌，还有VR的正式崛起呢。”老板像是喝酒一样，把自己那杯可乐一饮而尽，颇有江湖浪客的风范。
“那，十四年到十五年前，对面那栋大楼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尸体死亡时间是在那个时期？”
“按规定不能告诉你，但我都这么问了，自然就是了呗。”
“嗯……让我想想，但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就算真有反常，也很难记得了。”老板抱着肩，看着对面大楼的后面沉思着。
老板的女儿是完全插不上话，十五年前她还没出生，只能一脸茫然地听着这些对话，毕竟小孩心性，对这些东西都挺感兴趣。
大概五分钟，老板似乎想到了什么，回答道：“虽然无法肯定，但那段时间，是有那么些年轻的姑娘，经常从后门出入。”
“年轻姑娘？”
“我可不打包票，因为那后面多是大楼内的员工使用，每天出入都有几百号人，到底那段时间，是不是有特定的女人出入，我真不好说，但那么点印象还是有的。”老板很谨慎地回答道。
“我信你，如果不是真有其事，你不会无端冒出这样的回忆的。那你还记得，她们出入的时间一般是什么时候吗？”
“和那些员工的貌似不一样，一般都是早上出来，傍晚才会进去，和大部队总是岔开，可能是上夜班的吧。”
杨雨人隐约觉得，自己或许抓住了什么线索，可终究还是太少，仅凭老板不算清楚的回忆，要展开调查似乎还远远不够。
“你问完没？要不要坐下来玩两把？”老板问道。
“大致就是这样吧，不过玩就算了，今天可是工作日。”杨雨人笑了笑，拿起自己的ID离开了小网吧。
现在已是下班时间，廉诚通知他们说，没什么事就可以不回办公室，看来今天廉诚也是一无所获。杨雨人则拨通了安小梨的电话问道：“法医的报告里，有设计死者的年龄吗？”
安小梨的回答倒是干脆：“法医那边没有仔细鉴定过，但他们领头的却说【这骨骼一看就是年轻人，20岁左右不会差多少。】”
“20岁的年轻姑娘……作息反常的出入……没有失踪信息……失乐园出手杀人……”杨雨人自言自语地挂断了电话，他有了一些猜想，但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才能下结论，今天就姑且回去休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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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诚将手枪藏在皮带下后，再次审视了下周围，看是否有人跟踪。
五先生回复了他的会面要求，请他在今天晚上来长江大桥的正中相会。按道理说，五先生作为失乐园在C市的代表，级别是远远高过廉诚的，完全可以和分部长平起平坐。
可他选的地方，却并不是什么办公室，而是这么一个露天的场合，像是在偷情一样……
陆烨等在桥头的位置，剑冢之卷则贴身放在廉诚身上。这样的话，如果事情有变，五先生突然发神经要动手，他可以让绝心剑阵就地启动。
同样的，五先生的护卫也待在另一边的桥头，不是别人正是崇宫凯，明明是通缉犯，可五先生只要不承认崇宫的身份，0强也不好公然抓捕，陆烨是对此最气愤的人，却也无可奈何。
带着面具的人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过来，虽然已经见识过这家伙的风格，但廉诚还是觉得有点想笑。
“五先生还真是环保啊。”廉诚打趣道。
“毕竟C市也是我的第二故乡嘛，保护她也是保护我自己。”五先生把车架好道。
“哦？五先生不是C市的原住民？我听你的口音，倒是很标准的C市话呢。”廉诚在C市也待了好些年，之前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哎呀！又泄露了重要信息，你看我这嘴……”
“大晚上的，江面挺冷的，就不废话了吧。关于这场案件，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廉诚可不愿意话题被这家伙带偏，正面切入道。
“这可就为难我了，十五年前我还没来C市呢。”
“这么大的事，失乐园不可能没有记录吧？”
“记录是有的，但你真的感兴趣？”五先生问道。
“你……什么意思？”廉诚眼皮一跳，他已经明白，五先生大概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了。
“很简单，那起案子以你的能力，多半已经明白大致的原因了。”
“确实，但雨人应该也差不多发现了，虽说晚了我几天，倒也算得上优秀。”廉诚笑道。
他很久没遇到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了，真因为两人智谋相近，所以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能力来推测对方。
五先生大概是觉得，自己来调查，差不多出结果了，因此很自然地就认定，廉诚肯定也是这样。
“也好，我喜欢聪明人，那我就直接问了。这起案子我已经破了，但我需要的是真相。”廉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