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你赢我，只是你的技术比我好，但直到刚才，我才在你的拳头里感受到了你的情绪。”

“你比我更加狠绝，更加果断，你的拳头，下的决心与超脱远比我更甚。”

“要赢你，要彻彻底底的打败你，我需要从心灵开始，来一次成长。”

王侃总算是能笑了，哪怕他的笑声在伤势的作用下不会比哭声好听。

“我很想，赢你一次啊。”

“我会，等你的。”

“嗯......”

带着最后的笑容，王侃身上的人偶碎裂了。

喘息着，萧古慢慢爬了起来，有着呼吸法调剂身体血气运行的他，即便受到了五脏破裂这种能让一般人致死的伤势也是能坚持下去的，只是双目之中，那几位人影已经开始不断靠近此地。

萧古看到了唐小五的样子，凭着唐小五睚眦必报的性子，萧古是怎么都没可能逃得过去的。

既然逃不过去，那也不要再挣扎了。

萧古看着天空，运起最后的元气，下一刻，五脏崩毁，人偶碎了一地。

周直喝了口茶，一阵古怪的声音从张通玄手上发出，好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张通玄手腕上一串金亮亮的圆珠之中的一粒出现了一道裂缝，张通玄也不在意，把手链交给了飞天夜叉之后笑意盈盈的看着已经倒下的王侃。

“此子道心已成，若是在东方世界，贫道或可将其纳入门墙，找个名师引他入道。”

“说什么道心已成，实际上不就是物质享受享受够了，想要追求心灵的救赎了。放在一般人身上，他们连享受都不知道是什么，会知道追求心灵这种莫须有的玩意儿？”

“张道长，你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张通玄摇头，反驳道：“家贫出孝子，乱世见忠臣，世上有钱权者无数，但你看有几个肯放弃自己的享受，去追寻心灵的救赎的。贫道尚在茅山之时，遇过无数富可敌国，自视甚高的商贾名流，这些脑满肠肥之辈不思进取，贪恋权势，平时黑恶做尽，手下血腥无数，偏偏又要做装个老好人样子，敬神礼佛，水陆道场从来搞得最大，生怕神佛不知道他们的崇敬。”

“他们不知道，神佛不在礼仪之间，不在权钱之间。”

张通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神佛，在心啊。”

“向天求，向地求，向吾等求，神佛皆是不闻，唯有向心，方能得见昆仑。”

“此子，已得见昆仑，大道之始，唯一人尔。”

“真不愧是让本地的政治高层喜欢的人，说出来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我差点都要以为你是神术师那些家伙了。”

“神可敬而不可求。”

“我还是那句话，张通玄张道长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双方哲学观念不同，周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不过他也清楚，很多事儿，只要找到了目标，并能一直坚持下去，哪怕失败，那也是无愧于心的。

王侃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那是一个孩子成长的最初，成为真正的大人的第一步。

这是件好事儿。

只是张通玄那种看不起物质享受，纯粹追求心灵纯净的做法实在让周直厌恶，周直人生起伏，当过富家大少爷，也流落过街头三餐不济，尝试过一个人一辈子挣到的钱才能吃一次的美食，也去饭店的垃圾箱找过食物，人生的颠沛流离，饥饿困顿他都尝试过，他知道当人连生命延续都无法完成的时候什么心灵的救赎，什么道德的追求都是狗屁，饥饿能把人退化成最原始的野兽，贫困能让人遗忘除了填饱肚子以外所有的追求。

不论是王侃，还是张通玄，他们恐怕都不理解底层人为什么不思进取，不愿向上，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时间，没有能力前进，当一个人为了吃饭都要费尽全力的社会，你凭什么认为他们还有精力去看你的神佛，看你的真心，找你的昆仑。

不论是魔法体系还是东方道教，要想学好，要想晋升，都是需要大量资源去堆，去换，去实验的，这就稳定的保证了一大批天赋不够乃至于天赋中上层次贫困人家难以出头，他们必须将大部分的时间用以获取富贵人家根本不屑的资源，而他们的这些行为又在富贵人家眼里是为了功利，是为了物质。

富贵人家可以用正当理由去鄙夷，嘲讽这些努力的贫困孩子。

很早以前，周直就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公平的，只是这种不公平，是整个社会前进的动力，是整个人类文明建设的基石，哪怕三大至高传承的创造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打破这个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