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并不是救赎。
因为那只是褪色的太阳。
——试着在论坛帖了这样的帖子。
——想学钢琴，但是没有才能的话怎么办？
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钢琴啊，我以前也学过，没有才能的话确实挺难的。]
[但是演奏初级乐曲的话还是做得到吧？]
[不行不行，那种程度根本称不上演奏，音符超简单的。]
[说的是呢，只靠记忆力对乐谱来说也是有限的。]
[我说，就靠练习的话没问题吧，熟能生巧嘛。]
[也有才能之分啦，毕竟越是走到高处就越会察觉才能的重要性。]
电脑的屏幕无意义地闪烁着。
漆暗的房间里，代替了灯光，将那样的青蓝色映在了墙壁上。
[所以还是要看帖主的意思吧？要到哪种程度之类的。]
[果然还是要努力才行。努力的话什么都做得到！我是亲身经历过的哦！]
[楼上看太多心灵鸡汤了吧233]
[与其说心灵鸡汤倒不如说是传销组织吧？]
[真过分，人家可是很认真在安慰帖主的。]
[不、不清楚原因的话就随便用努力啊、加油之类的敷衍，反而相当失礼吧？]
[哦哦哦哦FGO出五星了！]
[请把楼上删掉。]
每次刷新页面、都会跳出复数的回复。
即便如此也得不到答案。
只是一味放空了情绪，看着那样的对话展开。
[说起来最近不是有个天才钢琴少女吗。]
[听说父母都是有名的钢琴家，不过那个是偶像（笑）吧。]
[超赞的！我去了现场！超级可爱！但是想要她袜子作纪念品被警卫拒绝了！(；′⌒`)。]
[警察叔叔请把楼上的变态带走。]
[不对、歪楼了吧?]
[感觉帖主是女生的样子，各位变态还请认真一点。]
[是女生吗！prprprprpr]
[prpr欸嘿]
[管理员！这个帖子里的人都是变态！]
[回到正题，帖主想要学习钢琴到什么程度呢。]
到什么程度吗。
——并非想要被人敬仰。
并非想要被人追捧。
但是无法放下那样的名号。
即便如此，也想要用尽全力，自由地、舒畅的，像父母那样，尽情地演奏喜欢的歌曲。
望着屏幕敲打着键盘。
被那样的光眩晕着，视线也变得恍惚起来。
[既然如此就只有努力一途了吧。]
[说的是呢，努力能填补才能，不过无论如何都是有空余的吧。]
[努力不一定能够换取结果，不过努力过的事实却可以成为安慰聊以自已。]
[帮楼上注明——出自比企谷八幡语录。]
[嘛，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像钢琴少女一样嘛。]
但是如果。
如果那个钢琴少女——
没有才能呢？
呼吸变得痛苦起来。
胸腔正体不明地哽咽着。
即便如此，还是颤抖着手指，将那样的回复输入了上去。
[不不不、那怎么说也不能的吧。]
[如果是嫉妒钢琴少女的话帖主还是算了吧。嫉妒可是很难看的。]
[话说刚才谁出五星了？]
[已经被管理员封掉了没问题。]
[喂喂、那是滥用职权啊。]
[仔细一看，帖主的头像好像跟感觉有点不一样。]
[说什么呢。不是普通的笑脸吗？]
[不，放大之后有泪痕啊。是在哭着笑啊。]
是的。
那并非笑脸。
而是哭泣着、悲伤着。
却还是保持着笑容的模样。
因为我——
因为那个没有才能的钢琴少女——
就是这样的表情。
被微弱的屏光所映亮的我的脸。
在镜子中露出。
滑稽地、可笑的，悲哀的。
哭泣着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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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旅行之后，马上就做起了开店的准备。
为了避免营业额出现问题，有打工妹代替了领班的位置，我稍微有一点程度的辅助。收银则是让领班在管理。
开业之后变得相当忙碌了起来。
连下午的时候也没有休闲的空余。
在菜单上注明了暂无之后，还是会接到复数的点单。光是确认点单就已经相当忙碌了，更别说厨房那边。
我走进厨房。
相当闷热的气氛。
虽然开着窗户，但是炒菜的油烟、焖煮的水雾都充盈在厨房之中，温度十足地上升着。
辛巴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在开门的时候就逃了出来。
“没问题吗？”
打工妹的脸颊沾染着汗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食物的关系，那样的汗水总感觉带着一点甘甜的味道。
她的衣襟也被浸湿，衬衣的胸前稍微变得有些透明。
“限制了一些复杂的点单，这边还能行。”
“这个时候才感觉得到，主厨真的是怪物啊……以前都是一个人在做的吧。”
“虽然如此，主厨也是人类哦？”
“啊啊、我明白的，所以对工资才没有任何怨言哦。”
拿起了挂在一旁的毛巾递给她。
她将脸颊靠近了我一点。
被那样的动作驱使着，我帮她擦着汗水。
“谢谢。”
“没事。”
挥舞着厨具的动作已经变得相当熟练、调味料的位置也记得很清楚，顺着料理的过程非常娴熟地放着不同类别的调料。
“会很累吧。”
“主厨平时更累吧？”
对于这样的状况总觉得十分地抱歉，但是要道歉的话太过突兀也没有合适的源头。
等到闭店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的时间了。
暧昧的黑色与夕阳的红纠缠不清地落下暗红的影子。
被那样的光所照耀着，仅仅只是觉得冰冷而已。
我看着解下了围裙的打工妹。
她轻轻喘着气，闪烁着夕阳的光、汗水滑入衣襟，稍微有一点妖艳的模样。
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紧蹙着的眉间松缓了一点点。
并没有开灯。
只是任凭黑色的影子蔓延在地面。
我想起曾经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光景。
打工妹咬着嘴唇、凶恶而脆弱地望着我。对我说，不要开灯。
——那时我做出的选择是否正确呢。
放弃了本应最为浪漫的高中季节，她现在又是否，过得幸福呢。
注意到我的样子，打工妹微微笑了笑。
那份笑容也带着相当的疲惫。
“辛苦了。”
“嗯，主厨也是，平时都做着这么辛苦的工作。”
“正因如此才是主厨嘛。”
她又笑了。
像是飘摇着的梅花般，温柔地笑着。
“天才少女最近怎么样了？”
“啊啊、你是说学妹吗。”
打工妹对于学妹的了解并不多。
一方面是憧憬的对象，一方面也仅仅只是知道对方无法再弹奏钢琴、难以挪动十指。
“不太好的样子。”
偶尔会受到学妹的短信。
然而都是毫无意义的片言短语，连起来也无法组成顺畅的一句对白。
那大概是她诉说情绪的方式吧。
只是我无法理解而已。
理解不能——
理解不能——
弱小的并非哭泣的国王。
弱小的仅仅是失败的勇者。
“是这样吗。我总是以为，她是个坚强的人。”
“嘛，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不过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吧，擅自去期待，就擅自去失望，我还真是过分呢。”
“也不是吗…….”
是这样吗。
擅自去期待、擅自去失望。
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对方的身上——
那么被我强加了愿望的打工妹呢。
领班呢。
电波女呢。
不、再想下去就更加混乱了。还是到此为止比较好。
不对。
大概正是如此，我才至今也无法迈出脚步。
“不是的……”
仅用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诉说着。
即便如此她也回过头，用惊异的眼神望着我。
想要诉说什么、想要渴求什么、想要祈求什么。
但是最后什么话也没说。
我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对着她挥了挥手。
“明天再见。”
那份讶异、也如同被阳光所覆盖的冰块般，缓缓地消融了。
她小小地伸出了手。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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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你听我说啦，女朋友她硬要我去看《小王子》、”
气泡涌着从啤酒的底端翻到顶上，翻成冰凉的白色泡沫。
微小的水花从那样的泡沫中绽开。
“那不是很好嘛。”
“才不好，之前也是，说是去完游乐园之后帮我做游戏。”
“不、你不是完全在秀恩爱吗。”
“诶嘿。”
“会爆炸哦？真的会爆炸哦？”
将那样的啤酒灌入喉中。冰凉的液体灼烧着体温，一直到胃部为止。
舒畅地呼了一口气。
“不过啊，前辈。你也差不多开始行动了吧？”
“行动啥啊？”
挤眉弄眼的后辈君总有一股超欠扁的感觉。
虽然说是喝酒一起来到了烧烤屋，不过这家伙从头开始就在晒，你这家伙是人类吗，还是海豹吗。
“不对不对、前辈怎么说也不至于迟钝到这种地步吧？难道你是那，迟钝型男主？”
他带着奇怪的笑容，握着啤酒杯向我靠近着。
“前辈，一直视而不见，也并不是好事哦？”
“不，我只是还没想好而已。”
“嘛，真物吗。总是说着那个的人，不是前辈你吗。”
“我的真物是把你绑在十字架上拿去爆炸。”
“冷静点啊！前辈你的眼神超不妙的啊！”
叹了口气。
并不是如此。
并不只是如此。
看得到的东西，并不是只要追逐就好。
知道想要的东西，并不是一味去拿就行。
努力，友情，胜利。
就算有努力、拿不到胜利的人还是一大片。
毕竟神大人要依次地满足每个人的愿望，就太过困难了吧。
我也不是跟悟空一样关在时间流逝慢点的空间一个月出来就可以去打弗利沙大王的。
“总之好好正视一下吧，她们的心愿。”
“啊、我知道。”
我是知道的。
她们、我是知道的。
但是——
但是。
将啤酒酌满杯中。
水花蔓着泡沫的痕迹跳跃着。
落到手指的边缘，相当地冰凉。
无论如何也要迈出脚步。
我是知道的。
但是为什么。
学妹那呆滞的，如同人偶般，没有感情的空洞双眼。
总会在脑海中望着我呢。
像是质疑至今为止一切我所做的事情是否为正确般、那样悲伤地望着我呢。
“前辈。”
后辈君端起了酒杯。
我也举起杯子，和他轻轻碰撞着。
“我不会说努力之类的话。但是就算解决不了的问题。也终有一天。”
他微笑着。
我这才察觉到。
后辈君不再是以前那个，躲在夕阳的影子下，垂着头落寞地笑着的少年了。
“我知道的。”
相互碰撞着、酒杯发出轻盈的声音。
将那样冰凉的液体，如同无温的火焰般，吞入了喉中。
终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