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开战波兰联合王国一定会抵御这群侵略者”
“南帝国索科诺斯电视台为您播报”
这些电视节目刺激着史达琳“这群资本主义的走狗”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史达琳·约瑟夫独自坐在空荡的会议室里,巨大的橡木长桌上摊开着边境传回的最新战报与外交密电。窗外,莫斯科冬夜的雪无声飘落,覆盖着红场与列宁墓,试图掩埋白日里游行人群呼喊“要和平,不要战争”的口号声。墙角的收音机里,联邦合众国的谴责、南帝国的警告、波立女王颤抖却坚定的宣言,混杂成一片刺耳的噪音,像无数根钢针扎进她的太阳穴。
体内,“源血”的力量又开始不安地躁动。幽蓝的纹路如同活物,在她苍白的手背与脖颈下微微搏动,带来一阵阵冰冷的刺痛与灼热的渴望。她强行注射高浓度“源血”精粹的后遗症远未消退,那场在西伯利亚冰窟前与艾丽西亚封印、源初之神意志的惨烈交锋,给她的精神留下了难以愈合的裂隙。如今,这裂隙正被前线的压力、内部的质疑与国际的围剿一点点撕开。
“还有,国内反战情绪很高,工厂都在组织罢工,工人不想让我们开战”
副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压抑的焦灼,他没有走进来,只是隔着门低声汇报。史达琳的指尖猛地攥紧了战报的边缘,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罢工……又是罢工!那些工人,那些她曾发誓要代表、要解放的工农阶级,如今却在响应那些潜藏的“机会主义者”和“阶级敌人”的煽动,阻碍联盟的钢铁意志!这比任何来自外部的谴责都更让她感到一种被背叛的、冰锥刺骨般的愤怒。
可愤怒的深处,更深的寒意却在蔓延。
几天前,她在那间前线密室里对姝珂芙做的事……记忆的碎片带着血腥和丝绸撕裂的触感,强行闯入脑海。那一刻的疯狂、失控、以及对艾丽西亚身影病态的投射……那不是她!至少,不完全是。是“源血”在腐蚀她的理智,是压力在扭曲她的判断。她将自己最忠诚的元帅,变成了发泄和代偿的工具。而这一切,仅仅因为艾丽西亚·普罗米修斯的一句警告,一个让她无法忽视的可能。
“控制你的军队,停留在威慑阶段。”
那句话像魔咒,也像唯一的方法。她知道艾丽西亚是对的。全面进攻波立,就是亲手关上与那位唯一可能理解并处理“源血”隐患之人对话的大门,也将把苏联拖入与整个欧罗巴联盟的消耗战。国内的反战情绪、前线的巨大消耗、以及“源血”反噬这个定时炸弹……足以在她取得任何实质性战果之前,就彻底引爆联盟的内部危机。
可停止?后退?在数百万军队和全世界面前示弱?
史达琳猛地站起身,走向窗边。冰蓝色的眼眸倒映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和远处克里姆林宫尖顶闪烁的红星。那红星曾是无数人理想和热血凝聚的象征,如今却像一只冰冷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国际的谴责,国内的动摇……你们都怕了?”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嘲讽,“可你们知道吗?真正让我停下来的……不是你们的谴责,不是罢工的工人,甚至不是前线可能付出的鲜血……”
她抬起手,指尖触碰冰冷的玻璃,仿佛想抓住那片虚无的雪花。
“是那个女人的一句话……和一个我快要控制不住的、我自己。”
耻辱感如同毒藤,缠绕着她的心脏。她,史达琳·约瑟夫,苏维埃联盟的最高领袖,竟被一个外国的、甚至可能代表着“旧世界”力量的女人,用这样一种方式,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扼住了咽喉。这比任何军事失败都更让她感到屈辱。
但……理智,那残存的、尚未被疯狂完全吞噬的理智,在尖叫着告诉她: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至少是目前唯一可能避免最坏结局的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西伯利亚冻土般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压制着体内翻腾的幽蓝力量。眼中的猩红再次被强行逼退,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寒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
转身,走回桌边。她按下通讯器,声音恢复了那种标志性的、毫无波澜的冰冷平稳:
“接通西方面军前线指挥部,姝珂芙元帅。”
几秒钟后,通讯接通,传来姝珂芙嘶哑但依旧平稳的声音:“主席同志,请指示。”
史达琳停顿了一秒。她能想象到通讯另一头,那位被她肆意折辱过的元帅此刻的模样——或许穿着临时找来的备用军装,或许正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屈辱,但声音里却听不出一丝异样。这就是苏维埃的军人,钢铁般的纪律高于一切,哪怕是个人尊严。
“姝珂芙同志,”史达琳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那场密室里发生的一切从未存在,“命令前线所有部队,从即刻起,停止一切进攻性演习和向前推进动作。转为原地固守防御态势,加强警戒,但严禁主动挑衅或越过现有实际控制线。对外宣传口径调整为:‘冬季大规模军事演习圆满结束,部队进入休整与防御轮换阶段’。具体撤军和调整方案,由你拟定,报总参谋部批准。”
通讯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这个命令与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施压”的指示截然相反。
“主席同志……我确认一下命令:停止进攻姿态,转为防御,并准备……后撤轮换?”姝珂芙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谨慎。
“是的,执行命令。”史达琳斩钉截铁,“另外,以我的名义,向波立临时政府和欧罗巴联盟理事会发出加密外交照会。内容……就写:‘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基于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的高度责任感,决定单方面暂停在苏波边境附近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愿意在相互尊重的前提下,与相关各方就边境安全与互信措施进行建设性对话。’措辞让外交部去润色,但核心意思不能变。”
“是!主席同志!”姝珂芙的声音里,除了军人的服从,似乎还隐隐松了口气。无论命令背后有多少屈辱和算计,至少,战争的可能性在降低,无数士兵的生命可能得以保全。
“还有,”史达琳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只通过这条最高保密线路传达,“姝珂芙同志,之前的事情……不会记录在任何档案里。你的忠诚与奉献,党中央和我,都记得。”
这句话近乎直白的安抚和封口,让通讯另一头的姝珂芙呼吸微微一滞。她沉默了片刻,才用更加低沉的声音回答:“为了联盟,主席同志。我明白。”
通讯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