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会魔法的精灵皇族。”
“肃静！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炼金科的学生试图呵斥，但她的声音也充满了动摇。
那些先前还用热切与崇拜的目光，包围着梅林的魔法科学生，此刻的表情扭曲而古怪震惊。
崇拜褪去，浮上来的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失望很快又发酵成居高临下的怜悯。
学生们仿佛在看一件标价为“稀世珍宝”的赝品。
梅林努力维持一位作为精灵皇族的威严。
然后，平静地说。
“那么，请回吧。既然我在炼金科，你们就该想到是这个情况。”
炼金科的学生只是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他们太懂这种感觉了。
那种被主流排斥的刺痛感。
即使梅林不会魔法，她也依旧是炼金科的学生，说不定还会因没有魔法天赋更受欢迎。
不过这种被鉴定出没有足够魔法天赋的尴尬场面，无论多少次都难以适应。
梅林低着头。
蓝色渐变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她的侧脸也隔绝了那些刺探的视线。
阳光依旧斑驳地洒在她的发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可她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不需要抬头。
她能感受到。
视线，比那些嘈杂的议论更沉重，比那些怜悯的目光更冰冷，正毫不留情地钉在她的后脑勺上。
还有玛希娜。
仿佛在说。
“即便你是精灵公主，本质依然如此，还是个不会魔法的精灵公主。”
这道视线比那晚更刺骨。
梅林握紧了藏在桌下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这样子……岂不是和当时没有任何长进吗？
她在心底苦涩地自问。
那一夜，那个被玛希娜毫不留情甩开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无论是变成女孩子，还是幸运地变回血脉高贵的精灵，结果什么都没变。
玛希娜还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天才魔法师。
自己……还是那个只能躲在角落里捣鼓炼金术的人。
梅林看着人群正中心的玛希娜，挤出了最后的力气。
“满意了吗？”
反正从记事起本就如此。
梅林叹了口气，准备起身离开。
“那又怎么样？”
一道凛冽的声音，在嘈杂的阶梯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露西亚正靠在墙边。
“我的魔法天赋很差吗？我不也在剑术科，说得好像只要不在魔法科就低人一等一样。”
此刻露西亚嘴角升起的弧度简直就像利刃。
教室里的声浪瞬间变得更加嘈杂，看看到声音的来源后又瞬间冷却。
“哈哈，要不魔法科的都来试试？你们可以用魔法，我不用魔法和你们纯粹比拼一下看看？”
整个阶梯教室变得鸦雀无声。
露西亚慢慢地向着梅林的方向走去。
围着梅林的的人群遇上露西亚，像是相斥的磁铁般为她让开道路。
露西亚左右巡视，如月光般的柔和长发左右轻轻摆动，就像是亲自降临人间的女神。
前提是没看到她那副表情，以及眼神中泄露的凶光的话。
露西亚的声音嘶吼着，甚至传到了楼外。
“喂，说啊，不会魔法又怎么样，我不用魔法照样能把你们打趴下，倒不如说我恨死魔法了。”
“别这样，露西亚？”
玛希娜像是要护住魔法科的学生一般，向前一步。
“别这样？搞得我像是坏人一样。”
露西亚刻意拉高了本就尖锐的声音。
“魔法的话题，不是你先带起来的？你在装什么？再说了——”
轰——
露西亚用力一锤，梅林那一排的长桌恰到好处地缓慢断裂，原本放置在桌上的仪器随着桌子的碎裂掉落地板。
桌子的碎片与仪器不断地发出铿锵的响声在阶梯教室从上滚下，简直就像气氛爆炸的导火索。
梅林呢？梅林还在乖乖地坐着。
“你们啊，是不是忘了梅林莉娅是公主了？不会魔法就不是公主了？安柏的皇族里照样有没有魔力的人，你们敢这么对待他吗？还是说——”
露西亚看向玛希娜，对方也毫不怯弱地与她对视。
露西亚缓缓抬头，以略微仰视的目光看着玛希娜。
“有人撑腰？才敢这样对公主？要是得罪了精灵，你们在场有任何一个人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我都不敢说我承担得起，又想让泽里昂泡海里了是吗？”
魔法科的学生面面相觑，默契地低下了头。
“梅林莉娅公主，非常抱歉！我们只是想邀请你加入魔法科，没有恶意。”
玛希娜也低下了头。
“梅林莉娅，非常抱歉，我身为学科代表没有管理好同学。”
梅林看着微微弯腰的玛希娜，以及那个站在玛希娜身边，最初向她搭话的银发少年。
该就此收场吗？
梅林犹豫了。
虽然他早就接受了自己不会魔法的事实，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揭露自己的伤口，要说不难受肯定是假的。
露西亚看着沉默的梅林，向前一步。
然后，她向着前方伸出了手。
察觉到不对的玛希娜迅速张开冰盾防御，但还是不及露西亚的先手与速度，被她的拳头撞在半成品的冰盾连退几步。
另一位男生就没有那么强了。
他没有来得及反应，直接被露西亚蛮横的拳头直击腹部，打得他的脸缩成了苦瓜，闷哼声不断响起。
露西亚再次抬手。
走向没反应过来的玛希娜。
“这巴掌，是替梅林还的。”
啪——
一声脆响在教室里响起。
渗人的红色在玛希娜的脸上蔓延，可见力度之重。
玛希娜疼得发出了闷哼声、
“嗯……”
“接下来——”
玛希娜看着露西亚的动作深感不妙，但还没能从被扇的余韵中走出，只能看着。
魔法师被贴身攻击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喂！”
露西亚趁着那个男生退后捂着肚子的时候向前助跑，然后。
轰——
“还有你呢，被别人唆使骚扰女生一百多遍，恶不恶心。”
露西亚拼尽全力地一拳打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强劲的力道令他瞬间失去意识，五官已经被拳头碰轰得扭曲。
眼睛、鼻子、嘴角开始不断地渗出红色的河流。
男生身体随着力道飞出大楼。
露西亚还不尽兴，跟着飞出去的男生从三楼一跃而下。
玛希娜喊着。
“够了！”
露西亚顺着重力，粗暴的踩着那个男生坠落，这次她开始对自己的右腿施加力量强化。
轰——
以男学生为中心，楼下的草坪蔓延龟裂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这次不只是五官，连四肢都变得扭曲模糊、断裂。
露西亚缓缓抬头，看着楼上围观的学生们。
“来告我吧，X的，来吧，不服就来，谁怕谁。”
她清纯的脸微微一笑，春天般的笑容在此刻显得格外寒冷。
“魔法科，有那么了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