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味道真的很好闻,她忍不住开口。
“你喷香水了吗?”
熙乐有些发懵,心里想她突然问我喷没喷香水干嘛,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啊。”
还不相信般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口处,但确实没有其他的味道,只有股淡淡的皂粉清香,那个牌子的皂粉好像是薰衣草味的,或者是兰花味的,她有些记不清了。
“这样吗?”欧阳浅趁熙乐不注意,端着水杯路过她的身后,不死心地低下头,将鼻尖凑到距离那段白嫩的脖颈前。
香味更浓。
难道是体香吗?
欧阳浅记得以前熙乐也说过自己身上很香,是甜甜的味道,她自己却闻不出来。
当时她还开玩笑地说情人鼻下有玫瑰来着,说完一个跃起将对方扑倒在沙发上。
如果能抱着这个人睡觉,肯定很舒服,欧阳浅思维发散。
桌上都是家常菜,香气飘飘,看上去卖相不错。
欧阳浅的厨艺一般,算不上非常好吃,但也绝对说不上难吃,毕竟以前和熙乐在一起的时候,做饭炒菜都是熙乐包揽下来的。
熙乐去世之后,她一连吃了好几个月的外卖,把胃吃坏了,从医院出来之后才慢慢自己学着下厨。
“尝尝吧。”欧阳浅在熙乐对面坐下。
“嗯嗯。”熙乐也不客气,伸出筷子夹起一筷青菜放进嘴里,“好吃!”
看着对方一口菜一口饭将小嘴塞得鼓囊如仓鼠,却还要和自己说话,欧阳浅蓦然觉得此刻的她太可爱,虽然原本就很可爱。
“上次的事儿……真是谢谢你了。”欧阳浅开口。
熙乐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上次她喝醉,自己帮忙照顾外加打扫卫生的事。
“没关系,女孩子一个人住,反而更要照顾好自己才行。”即使知道以现在她们的关系是不能这样说的,熙乐还是忍不住开口。
当时欧阳浅的脸色很差,活脱脱一个被生活折磨得精疲力尽的普通人,但今天见面,她的精神状况好了不少,这让熙乐心里的担忧减轻了些。
“好。”欧阳浅埋下头喝粥,掩盖自己的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熙乐身上,她总能感觉到一些原来那个熙乐身上的东西。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巧合的事吗?
一样的名字,一样软和的性格,连很多小习惯都极其相似,唯独变了一个性别。
熙乐也喜欢这样说教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这个时候,她就会装作自己在忙其他事。
“你没有想过,找个能一起生活的人吗?”熙乐轻轻开口,目光直直地落在桌对面的人身上。
欧阳浅摇了摇头,“应该是不会了。”
熙乐的嘴角压抑不住地勾起,笑眼弯弯。
吃完饭,熙乐站起身,要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欧阳浅拦住她,“等会儿我回来洗就可以了,时间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学校吧,等会儿赶不上宵禁。”
渐入秋季,天黑得特别早,这才八点过头,太阳就已经完全落山。
欧阳浅将车停靠在路边,和熙乐说完再见后,目送她推开副驾车门离去,等对方往外走了几步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
熙乐停住脚步转身。
上方是一盏躲隐在树叶深处的路灯,灯光被枝叶搅得支离破碎,一束稍微完整的橘光刚好落在她的脸上。
这光极为暗淡,于是一切细节都被模糊了。
欧阳浅听见自己开口,“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找我。”
奇怪,她怎么会对别人说这样傲娇的话,可这确实是自己亲口说的。
熙乐笑着点点头,“嗯,回去的路上慢一点,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欧阳浅升起车窗,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只是那渐行渐远的赤红色尾灯,怎么看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熙乐灵光一闪。
对了,荒诞叙事!
她如同醍醐灌顶。
荒诞叙事作为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文学中的重要脉络,其代表性作家如卡夫卡、加缪和贝克特,创作出了《变形记》、《局外人》、《等待戈多》等经典之作。
这些作品最初以其先锋和实验性震撼文坛,如今早已超越了最初的先锋阶段,其技法和内涵得到了充分的消化与认可,成为了世界文学经典中不可或缺的子分类。
这么久她都没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不正是荒诞的吗?身份急剧转变,却不得不模仿正常人生活。
熙乐想得深入,头脑一阵阵发热,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衣兜里摸烟盒,掏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抽不了烟了,便找了块小石头蹲在地上涂涂画画缓解压力。
纷乱如毛线团的思绪在偏凉的晚风里一点一点被理清,一个模糊的框架出现在脑海里。
这个时候,她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吵闹声。
“我都说了几遍了,你女朋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缠着我我也给不了你解释。”蓝桉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寸头男生,转身就要离开,对方却总是提前站在路径上阻拦自己。
重复几次后,蓝桉终于没了耐心。
“与其在这跟我扯皮,你不如找找自己的问题,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又丑又搓又矮又穷,人家凭什么就得当你女朋友?”
这番话很刺耳,周围有围观的人忍不住笑出声。
男生的脸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红,恼怒之下伸出手重重地推了蓝桉一把,后者失去重心后退几步,然后踩在一块凸起的地砖上一屁股跌坐在地。
刺骨的疼痛从脚腕处直达大脑,蓝桉不由得闷哼一声。
男生还没消气,抬腿朝她走来。
一道纤细的身影像只箭一下子横在两人中间。
“我已经打电话给老师了,她等会儿就过来,你敢打人就等着被开除吧!”
闻言,男生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