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这种规格的地方,即便是同学的家里,少女仍旧显得有些紧张。
将手指放在门锁的识别区上,随着一声“叮”的提示音,房门自动打开。
“好了,进去吧。”
回到了家,柳伊诺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她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女。
然而,对方却面露难色。
“那个……没关系吗?我身上好脏的……”
看着少女胆怯的反应,柳伊诺有些好笑。
“哎呀,没关系的啦。进来就是,没那么多讲究。”
“可是,弄脏了怎么办……”
“弄脏了就打扫呗,别想啦,赶紧进来。”
最终还是被强行拉了进去。
进来了却还是不敢动,就停在门口,小心地四处张望。
“那个……要换鞋吗?”
“不用。”
“我……我把外套脱了吧……脏……”
“那个等会儿洗澡的时候再脱,你现在脱是觉得你感冒还不够严重吗?”
“唔……”
咬了咬下唇,叶星眠局促地张望着周围,看着柳伊诺在门边开了暖气,阵阵热风迅速驱散了严寒。
“把门关上。”
叶星眠听话地把门关上了。
“在门口愣着干嘛,进来呀?”
少女硬着头皮进去了。
因为担心弄脏周围而被对方讨厌,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尽量不碰到任何东西。
面对好不容易得到的善意,少女像呵护珍宝般小心对待。
一直走到柳伊诺的身旁,对方正在客厅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呀,找到了。”
此时客厅里的温度已经提了上来,暖暖的热气将少女们包围。柳伊诺面带惊喜地拿出柜子里的感冒药和退烧药,刚直起腰,眼神便和紧张的少女对上了。
柳伊诺一时竟愣住了。
那是怎样惹人怜爱的一张脸呢?明明不少地方沾染了灰尘,显得有些灰扑扑的,而且还有几条凌乱的泪痕,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份柔软可爱的气质。和那双水晶花儿般的漂亮眼眸刚一对上,便感觉仿佛萌字有了形象,所有的关心与爱都在一瞬间泛滥的,想要将所有的这些心情倾泻给她,让这名花儿般的女孩绽放笑容,让痛苦与绝望从她的眼中永远消失。
那一瞬间,柳伊诺的心乱了。
一直到与少女对视到对方起了疑惑,歪了歪头,她这才回过神,咳了一声,转过头。
“班长……你脸怎么红红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
犹豫着把自己的担心说出口,少女的目光显得有些担忧。
“啊?哦,没关系的。只是暖气的温度开得有点高,吹到脸上有点发烫,我等会调低一点就好了。”
故作镇静地为自己做着辩解,她接来烧好的热水,然后拿起退烧药,提高声音,念着上面的说明。
“咳……退烧药,成人及青少年一次一支,儿童一次半支……”
这么说着,她悄悄地感受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
一边撕开退烧药,把它倒进碗里搅拌,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向着另一边瞟去。
“呃,叶……叶同学……你不用在那站着,找个地方坐就好。”
这一声叫回了走神的叶星眠,少女轻轻笑了笑。
“好的,谢谢班长。”
然而,她没有去坐沙发,也没有自己去找个凳子,而是自顾自地跑去了客厅的窗台,双手撑着脸,静静地看着外面发呆。
柳伊诺觉得奇怪,等药搅匀后,就端着碗走到了她的旁边。
“发什么呆呢?”
将碗放到二人之间,她也顺着少女的目光向外望去。
此刻正是中午放学的高峰期,路上较她们来时要热闹得多,来来回回的车辆络绎不绝。只不过这间屋子的隔音很好,她们听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鸣笛声。
因为位于高层,偌大的窗户视野很好,一整个繁华的商业街尽收眼底。而除了那些行人与高处柳伊诺那早已看厌的景观之外,最引起柳伊诺注意的,就是天空中缓缓飘落的雪花了。
“哇,下雪了诶。”
柳伊诺有些惊喜地说道,她的眼睛比外面的雪花还要闪亮。
“嗯。”与之相反的,叶星眠的声音有些沉闷。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致,她的眸中压抑着灰蒙蒙的思绪。
“下雪了,很漂亮呢。”
不知是疏离还是愁思,她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带些苦涩的微笑。
“班长的家,也很大,很漂亮呢……”
听着少女的话,柳伊诺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她皱着眉转过头。
“你怎么了?”
叶星眠也转过头,不再看向窗外,对着她笑了笑。
“没什么,班长。”
听到少女的回复,柳伊诺也没有再放在心上。
“那就快把药吃了。”
“嗯,好的,班长。”
少女听话地端起碗,往嘴里灌。
“诶!小心烫!”
刚想提醒对方水可能还没有充足降温,就见少女吨吨吨地将一整碗退烧药都喝完了,她的话挂在嘴边,呆住了。
喝完,将碗重新放在刚才的地方,少女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班长,不烫,暖暖的,正好。”
柳伊诺看着少女的笑容,不经意间又开始发呆了。
等到发完呆,回过神来,她连忙转过头,在少女的注视下为自己辩解。
“咳,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嘛!”
像逃跑似得回到桌前,接着溶感冒药,还有另外备好的消炎药。
“不……我不好看……”
“怎么会,你看看你那粉红粉红的大眼睛,白白嫩嫩的皮肤。还有……还有……”
不知少女有何心事,看着她的背影,柳伊诺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一直沉默着搅拌好了药,再次端到少女的身边,她们都没有再一次交谈。
“谢谢你,班长。”
又一次道了谢,乖巧的少女将药喝下,然后放回原位。柳伊诺全程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轻轻摇头否定了。
“……”
“……”
“班长,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要伪装自己女生的真相吗?其实很简单,我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突然……?”
“嗯,我感觉我是个怪物,不伦不类的,怕引起别人的关注,所以才一直隐藏着。”
“这样吗?”看着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少女,柳伊诺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或许是出于女生的直觉,她总觉得对方在隐瞒着她什么。
“对了,你腿上的伤!”到了这时,柳伊诺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因为回家过于兴奋,而一时忽略了还有腿伤的少女。她独自站了走了那么久,一定很疼吧?一想到这,柳伊诺的目光顿时愧疚了起来。
“没关系,已经不痛了。”
“是吗……?”
努力想找些话题,却发现两人之间好像也没什么话题。柳伊诺正苦恼着,身旁的少女忽然说话了。
“班长,你中午饭怎么解决。”
“呃,点个外卖就好了,也不贵,等一会就上门了。你喜欢吃什么?”
忽然想起这事,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某个黄色图标的软件。
“冰箱里还有食材吗?我想给你做一顿饭作为感谢。”
“诶?有……有的,昨晚我妈刚买了一大堆新的回来。”
“嗯,班长,我可以先洗个澡吗?”
“当……当然!我……我去给你找换洗的衣服,我和你尺码应该差不多,你……你不嫌弃吧?”
“嗯,没关系的。”
“那你先去浴室,我去给你拿衣服。”
柳伊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在确认对方离开后,少女忽然瘫坐在地上,闭了闭眼。
双腿依旧隐隐作痛,但这些比起心灵的伤痛不足为道。
她还是没能撑起勇气,怯懦的本性再一次压倒了对友谊的渴望。
在来到这扇门前的那一刻,她便隐隐意识到,她与自己的班长,有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隔绝。
所以少女撒了谎,为了不让她过于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