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义面有得色:“非也,冥阎门正是本盟主一手所创立,耗费十余载心血,方才打造出这一支无往不利的杀手之师,此乃本座毕生杰作,哈哈哈哈哈!”他笑声骤敛,转为阴冷,“只可恨翻遍了桂花坞都没有寻到《无涯神功》踪迹,尹济桓那小子来投靠本盟主时,本盟主翻遍他周身亦没有找到,本想施恩,将玥儿许配于他,他竟敢拒婚,当真不识抬举!”

宋高义面部表情渐渐扭曲:“幸好玥儿给你下了毒,本盟主将计就计,半真半假告诉尹济桓,四大门派的丹药可以保你半年性命,那痴儿果然中计,豁出性命去夺药,本盟主也顺理成章地登上了这武林盟主之位,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萧淼目眦欲裂,死死瞪着他:“阿桓一直视你如父,敬你重你,你竟然是屠灭桂花坞满门的元凶,整整五十八条人命啊,你如何下得去手?就只为了一本武林秘籍么?!”

“正是,”宋高义咬牙切齿地道:“《无涯神功》是武林不可多得的至宝,尹济桓修习不过数载,年纪轻轻便可以在江湖中所向披靡、罕有对手,足见此功之玄妙。”他语气稍缓,循循诱之,“萧少侠,你还是说出秘籍下落吧,只要你肯说出来,本盟主可以饶你不死。”

萧淼忽地笑了,先是低低轻笑,继而纵声狂笑,笑得浑身发颤,笑得眼角沁泪。那笑声里裹着锥心之痛,又挟着滔天恨意,听得宋高义渐生不耐。

“你笑什么?!”宋高义厉声打断。

萧淼蓦然止住笑声,抬眸阴冷地盯着他们二人:“宋高义,鸩鬼仙,你们最好不要给我机会活着离开这里,不然我必啖你们的肉,饮你们的血,教你们尝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她心中痛恨不已:阿桓,我定要为你报仇!

宋高义不屑地嗤笑:“看来你是想尝尝冥阎门撬人牙关的手段了,本盟主倒要看看,你这身硬骨头能撑到几时?”

话音刚落,宋高义扬手一挥,伴随着呼啸的声音,皮鞭抽到萧淼的身上,萧淼浑身一颤,紧咬的唇间逸出一丝闷哼,那鞭子上的倒刺刺入她的身体,又带着血肉离开。

一鞭,又一鞭。火辣辣地起落间,有温热的液体自伤口处缓缓地流淌下来,血腥的气味开始一点点地蔓延。

鸩鬼仙的毒果然猛烈,萧淼感受着皮鞭打在身上的触感,只觉得浑身上下撕心裂肺得疼,她紧咬着嘴唇,双手死死地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毕露,一声不吭。

因为剧烈的疼痛,她的脸色逐渐苍白,但她始终抬头冷冷地盯着宋高义和鸩鬼仙,唯有微微发颤的唇瓣与绷紧的指节,稍稍地泄露着她此刻承受的剧痛。

宋高义被她看得心头莫名一悸,手中鞭势不由更狠。

直至萧淼意识涣散,眼前发黑,那冰冷的目光仍未移开半分。

地牢的门在此时被轻轻推开,戴着半张青铜面具的闫青端着药盘走进来。

“师父,”闫青的声音平淡无波,“您要的养气丹已配妥。”

鸩鬼仙点点头,示意他把药盘放下。闫青放下托盘,目光扫过木架上浑身是血的萧淼。萧淼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半睁的眼睛茫然地看向来人,却又很快失去了焦点。

闫青转向鸩鬼仙:“师父,是否需要弟子……”

“不必,”鸩鬼仙打断他,“你就在这儿看着。好好学学,如何叫一个硬骨头开口。”

“是。”闫青退到阴影处,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萧淼。

宋高义瞥了闫青一眼,总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这个鸠鬼仙是从哪里收的徒弟?他看向看着身侧的鸩鬼仙,她脸上依然挂着阴险的笑容,不禁有些心烦,他走到旁边,拿起一桶冰水从萧淼的头上浇下去。

刺骨寒流激得萧淼浑身剧颤,缓缓地睁开眼睛。

宋高义冷冷道:“萧少侠,肯说了么?”

萧淼低低地笑了几声,笑声中含着不屑与蔑视:“还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小爷受着就是,小爷若哼一声,便算你们爷爷;不哼,便是你们祖宗!”

宋高义冷哼一声,心里的怒气生得飞快,他又挥舞起手中的鞭子。

不知挨了多少鞭子,萧淼再度昏死过去,她的上身没有一处完好,鲜血浸透了身上的衣服,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汇成一洼触目惊心的红色。

宋高义再次泼醒她,萧淼睁眼仍是不屑冷笑地看着他,税管员心头火起,鸩鬼仙却怪笑几声:“桀桀桀桀,宋盟主,老身也乏了,先行歇息。这后头的事儿,便有劳盟主了。”说着,鸩鬼仙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出去了。

鸩鬼仙本身武功平平,行走江湖全靠使得一手好毒,是以《无涯神功》——这个武林人士抢破头的秘籍对她没有什么吸引力,此番与宋高义合作,只为亲手折磨萧淼,见萧淼痛苦,她便痛快。

宋高义瞪着她背影,心中暗骂,真是会省事,让自己在这里受累逼供她却休息去了。

闫青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直到鸩鬼仙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才开口:“宋盟主,师父命弟子留在此处观察萧淼状况,她若死了,秘籍的下落便无人知晓。”

宋高义皱了皱眉,但想到这毕竟是鸩鬼仙的徒弟,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就看着吧,本盟主也乏了。”说完,他转身出了地牢,找来几名冥阎门手下前来继续用刑。

地牢里只剩下闫青和昏迷的萧淼。

闫青缓缓走到木架前,伸手探了探萧淼的鼻息——很微弱,但还算平稳。他的手指停留在萧淼脸颊上方一寸处,似乎想要触碰,却又硬生生停住。

“……还是这般倔。”极低的声音从面具后溢出,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闫青迅速收回手,重新退回阴影中,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模样。几个冥阎门手下走进来,开始新一轮的酷刑。

又是几轮鞭打,这次,布满倒刺的鞭子蘸着盐水往萧淼的身上招呼着,萧淼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死命地咬住嘴唇,每一道新鲜的伤口都感受到了撕裂感和灼热的疼痛感,旧伤口有时候也被沾满盐水的鞭子打到,疼痛加倍。

皮肤上的盐水,衣服上蘸上的盐水,混合着萧淼的汗水,共同刺激着每一道伤口,就像有人拿一根细针插入伤口来回地翻搅,钻心难忍,她紧咬的嘴边,一缕鲜红的血迹蜿蜒而下。

抵挡不住那钻心的剧痛,萧淼再次昏迷过去,简单的冰水已经叫不醒她,冥阎门的人拿来一桶盐水泼向萧淼,萧淼被生生痛醒,倒抽一口冷气,每一下呼吸都牵动周身伤口,她抬眸看着眼前的几人,冷冷地一笑:“还有什么招数,尽管给小爷使出来。”

那几人互相看了几眼,自墙壁的刑具中挑选出二十根细长的银针,他们恶狠狠地拿着银针放到炭火盆上烤了一会儿,尽数刺入萧淼的十根手指当中。

铮亮的长针被火烤得微微有些发红,就这么缓缓地扎进了那纤长的十指,顿时有血珠自针孔沁出,滴滴滚落。

萧淼浑身巨震,十指连心,手指处尖锐的疼痛沿着手臂传到脑中,眼前阵阵发黑,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硬生生将惨呼咽回喉中,额头不停地渗出细密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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