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炮火与枪弹的轰鸣响彻在整个会场，可即便如此，宁柔那激昂的声音依旧穿透了一切杂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中。
“天啊，这是……这是什么？”
“这真的是一个学生的演绎吗？我是说。难道不是某位教授？”
“我我我……这这这……”
……
不必多言，甚至不必去听周围人几近梦呓的蠢话。
只是在这个瞬间，萧月华就认清了现实。
《圣女的战争》。
与萧月华方才的演绎同是演讲题材。
只是与萧月华所挑选的戏剧题材不同，《圣女的战争》是这个世界历史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联邦成立之前的世界大战时期，某个小国在炮火下苟延残喘，每天都有数不尽的性命无意义的逝去。
而在这种万分危急的时刻，来自异国的，拥有着高贵身份的少女却不顾危险，毅然加入战场，身先士卒的参与到了这场注定难以胜利的正义战争之中。
相较于虚构的戏剧，这类拥有着深刻历史价值的故事本就在立意上获得了完全胜利。
更别提宁柔的演绎——
同样是勾动听众情绪的演讲。
但宁柔的声音中，却偏偏拥有着更加复杂，更加丰沛的情感。
对于不义者们掀起的战争的怒火，对于无辜消逝的生命的同情，对于战斗的无惧与激昂，以及……
对于在战争中，无论阵营，所有牺牲者们的怜悯。
此时此刻，即便只是听着宁柔的声音，不看舞台，这些浓烈的情感都会自然而然的在所有人心中涌现。
在她的演绎之中，根本找不到一丝瑕疵。
两场演绎，根本没必要进行比较。
完全不是同一水平线上的产物。
原以为的提升，在宁柔的成长面前居然不值一提
原以为的蜕变，在这堪称绝望的实力对比下，反而像个笑话。
即便有着教授的倾力协助，自己依旧只能站在宁柔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却丝毫没有追上的希望。
这对萧月华来说，本就是足够破碎信念的重大打击。
而此刻，更令她绝望的是。
不远处教授脸上，自己从未见过的震撼与惊艳。
…………
“为什么？”
“明明连我都没见过教授的那种表情。”
“原来教授那种古板冷漠的脸上也能展现出这么丰富的情绪吗？”
“不对吧？”
“肯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教授的一切都该是我的，所有的第一次都应该由我独占而已！”
“被教授看中，选为学生的是我，与他经历着相同的困境的是我，发现了教授真正一面的是我，在一天天的陪伴中与他拉近距离的是我，彻底在这种陪伴中沉沦决心要向他表白彻底独占他的明明也是我！”
“教授的惊艳，教授的震撼，这些表情，这些教授的第一次，明明都该是独属于我的宝藏才对！”
“可为什么，现在会被被别人偷走呢？”
萧月华呆愣在原地，周遭幻象产生的枪炮声震耳欲聋，战火熊熊燃烧。
可她却毫无所觉，只觉得彻骨的寒意与无力侵袭入骨。
舞台上，宁柔的演绎很快结束。
强烈的演绎力波动缓缓平息，周遭的幻象也逐渐消失。
可整个会场却依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方才的震撼中沉寂。
这样无声却宏大的沉默持续了几乎有两分钟。
才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是教授。
他的瞳孔重新聚焦，眼神中的感情与以往他看自己，看其他任何人时所流露出的都不一样。
那是彻彻底底被折服后的认可眼神。
舞台上，宁柔的表情有些紧张。她似乎并不完全了解自己方才的演绎究竟有多优秀。
她在这种意味难明的寂静中手足无措，慌乱的表情看在我的眼中，只觉得……
愤怒。
多可笑啊，这种天才，这种拥有恐怖才能的妖孽，居然对自己的才华毫无所觉。
在她恐怖天分的衬托下，这种迟钝似乎都变成了优点。
让天才更谦虚，更平易近人的优点。
【真讨厌……】
突然之间，萧月华的腹中开始一阵搅动，几乎让她想要干呕。
她无法确定这种恶心的反胃，是在针对自己阴暗的心理，还是针对高台上的宁柔，
萧月华只知道，现在自己的心绪，已经坠入了有史以来的最低谷。
当然，下一刻她就明白了自己的无知。
“啪，啪……”
沉默中，教授第一个鼓起掌来。
孤寂的掌声在空荡荡的会场中回荡，仿佛会感染一般，飞快的带出了一大批跟随者。
掌声越发嘈杂，越发混乱，逐渐化作了一颗颗无形的炮弹，将萧月华本就千疮百孔的自尊心炸的粉碎。
她竭尽全力逃避不想再看，可目光却根本无法从起身鼓掌的教授身上移开。
萧月华感受到了自己的心绪落入了深渊，一个无底之洞，每分每秒，都在坠向更深处。
原先准备的告白计划彻底成了笑话。
此刻的自己现在根本没勇气，更没资格向教授要求更进一步。
教授的眼中，此刻只有宁柔。
下一刻，教授偶然的转头，发现了僵硬在原地的萧月华。
“月华同学，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萧月华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惊艳神情消失，直到被带到教授身旁的座位上时，他的表情与面对陌生人时的古板毫无二致。
眼看着他的目光又要回到高台上的宁柔身上。
突如其来的冲动使萧月华用力抓住了教授的手。
“教授！”
“怎…怎么了？”
教授条件反射般挣脱了萧月华的手，眼中闪过惊慌，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抗拒。
【抗拒吗？】
萧月华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浓烈的情绪中被咬的咔咔作响。但下一刻，又被永远无法消退干净的侥幸心理压制。
【反正我的尊严已经彻底破碎，没必要再端着架子。】
【万一……我是说万一，教授其实更欣赏我呢？】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只有我们在互相陪伴不是吗？只有我和教授才是同类！】
在内心激烈的情绪波动中。
她尽量面色正常的开口：
“教授……觉得我的发挥怎么样？”
“非常好，我没有看错你，你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出乎意料的是，教授给她的评价意外的高，嘴角露出极其细微的微笑。不注意看甚至无法察觉。
这让萧月华几乎死去的心猛然一跳。
“倒不如说，你能有现在这么明显的成长，与我的辅导关系反而不大。”
“教授这说的是什么话，您的教导才是最重要的。”
方才阴暗的情绪快速消退，嘴角也不知不觉扬了起来。
然而教授接下来的话却让萧月华感受到一股突如其来的不安。
“不，我不是在开玩笑，月华同学。我其实在想，是不是我错误的教导耽误了你的成长。”
“什……什么？教授，您这是什么意思？”
“月华同学还记得我们之前和宁柔同学打的赌吗？”
笑容陡然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