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桀!”
一阵怪笑自后方林间传来。尹济桓立时警觉,按剑回身,只见鸩鬼仙拄着精钢做的拐杖从后方的树丛中缓步走出,布满褶子的脸上正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尹济桓皱眉看着她,拔出剑来直指鸩鬼仙:“鸩鬼仙,上次看在阿淼的情面上饶你不死,如今竟然还敢来图谋《无涯神功》么?”
鸩鬼仙怪笑不止:“桀桀桀桀,小子,你怕是还未看清楚局势,”她转头望向宋高义,“宋盟主,何必再与他多费唇舌?直接擒下严加拷问便是,不怕他不招。”
尹济桓闻言身形一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他缓缓转身,看向宋高义,只见这位他向来敬重的“宋叔叔”脸上露出从未见过的奸诈笑容。他喉头梗塞,嘴唇轻颤,半晌才挤出声音:“宋、宋……叔叔?”
宋高义仿佛换了一个人,眼中尽是狡黠之色:“济桓侄儿,若你早将《无涯神功》下落告知本盟主,又何至于此?”
尹济桓没有回答,怔愣片刻,忽而想通一些事情,他颤声问:“桂花坞是您买通冥阎门所为么?”
宋高义得意地一笑:“冥阎门本就是本盟主一手创立。耗费了本盟主十数年心血,方才培植出这支精锐杀手,其间艰辛不易,所幸,总归派上了用场。”
尹济桓喉头哽咽,想大声地质问,想怒吼,可是看着他父亲的好兄弟,他曾经敬重的宋叔叔,万般情绪最终化作浓得化不开的悲愤:“我父亲一直把你当作好兄弟,你竟然这样狠毒地杀了他,桂花坞整整五十七条人命啊,你就这样阴狠地杀死他们,就只为了一本武林秘籍!为什么?!!!”
宋高义冷哼一声:“当年你父亲尹文栋无意中说漏嘴,让本盟主知道他手里有《无涯神功》,本盟主百般恳求与他共同修习神功,他却推三阻四,何曾真将本盟主当作兄弟!”
宋高义的神情狰狞起来:“既然他不肯拿出来,那就不要怪本盟主不客气了,冥阎门时隔十年再度倾巢而出,可惜,竟留了你这条漏网之鱼,哼,事后本盟主可是好生惩戒了他们一番!”
宋高义脸色越发狰狞,他咬牙切齿地道:“本盟主翻遍桂花坞也没有找到《无涯神功》的踪迹,恰好你来投奔本盟主,本盟主为了得到秘籍没有杀你灭口,并假意为你报仇,本盟主又欲将玥儿许配于你,只待你彻底放下戒心,本盟主就可以得到秘籍的下落,谁知你竟屡屡不识抬举!”
压抑多年,终于可以不用继续隐藏下去,宋高义近乎癫狂:“所幸天遂人愿!萧淼中毒,本盟主半真半假告诉你四大门派的丹药可以保萧淼半年性命,你果然前去抢夺,惹怒四大门派,武林大会如本盟主所愿再次举行,本盟主也顺理成章登上盟主之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尹济桓瞪着宋高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桃花眼里盛满怒火,他大叫一声,持剑向宋高义冲去,鸩鬼仙“桀桀桀桀”狞笑着抬手射出毒针——正是那“五步散”。
尹济桓中针后身形被阻了一下,仍是强踏两步,剑尖直劈向宋高义面门。
宋高义挥掌在他的剑刃上,并未尽全力,借势翻身而起,从尹济桓的头上跳了过去。
尹济桓剑尖调转方向,回身刺去,宋高义落地一掌拍向他前胸,尹济桓一口血狂喷而出,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直直地落入了这万丈悬崖。
……
萧淼见宋高义带着尹济桓渐行渐远,只能勉强看清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心中莫名不安。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上善若水”的药瓶,继续威胁着那些蒙面人,在毒死第五个人的时候,余下的人终于彻底崩溃,一个蒙面人拼命冲她眨眼示意。
萧淼笑眯眯地问他:“你肯说了?”
蒙面人下巴脱臼,只能急得“啊啊——”地叫,萧淼抬手为他接回下颌,他不小心咬伤自己的舌头,疼得皱起眉头,萧淼不耐地问道:“快说,究竟是谁买通你们灭了桂花坞?”
那个蒙面人面现犹豫神色,萧淼轻晃两下“上善若水”的瓶子,笑盈盈地看着他,蒙面人只觉眼前的这个少年比他们门主还要狠毒,年纪轻轻下手狠辣无比,匆忙说道:“是宋高义!是宋高义命令我们灭的桂花坞!”
“什么?!”萧淼脸色骤变,暗道一声不好,身形如闪电疾射而出,向尹济桓离去方向直追而去。
萧淼疾步飞去,又是几个纵跃,赶至悬崖边,恰好看到尹济桓被鸩鬼仙的毒针射中,又被宋高义一掌击落悬崖。
“不要,阿桓——!!!”
萧淼目眦欲裂,嘶声厉喊,不管不顾便要跃下悬崖救尹济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自侧方树丛中闪出——那是一个戴着半张青铜面具的黑衣人,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幽深的眼睛。他动作极快,伸手扣住了萧淼左手手腕将其硬生生拽回,鸠鬼仙亦趁机擒住萧淼的右腕。
萧淼只觉得左手腕上一阵冰凉的触感,那人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有厚茧,似是用惯了兵器。黑衣人并未说话,只是配合鸠鬼仙的力道,将她拖离崖边。
鸠鬼仙怪笑一声:“桀桀桀桀,闫青,你来得正是时候。”
面具人闫青松开手,退后一步隐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萧淼心神俱乱,只瞥见那双眼睛在面具后的眼睛幽光一闪——那眼神复杂难辨,竟令她心头莫名一悸。
萧淼怔怔望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悬崖,气血攻心,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昏厥在地。
宋高义皱眉向着悬崖下张望,悬崖峭壁像刀削过一样,异常险峻,寒风凛瑟吹着,万丈悬崖看不见底,他回头看着鸩鬼仙脚边的萧淼,松了一口气,刚才不小心内力用得过猛,将尹济桓打落悬崖,幸好萧淼尚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