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行走庚金的证明，是他初次修炼“出云”的时候，师尊给他准备的礼物。
那是以桃木为材，用最纯粹的剑意削出来的意念寄托之物。
而不是……像眼前这样的东西。
纪泠音手中握着“残月”，眸中平添了几分寒意，手中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添了几分。
看得江临一阵心惊肉跳。
你不要掂它啊！那可是用天外陨铁造的，老贵了——
他又不好说出来，只好在心中肉疼地又骂了一回系统。
“嗯……说起来，师兄，到了京城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沉默之中，却是纪泠音挑起了话题。
她对京城的好奇心确实蛮重的。
记得上一次到那个地方，还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师兄破例带她来买了好些凡人用的东西。
还怪有趣的。
只是后来再提到去京城的时候，师兄的脸色都黑得吓人。
师兄都不喜欢的地方，她自然也没了兴致。
“打算吗？自然是没有的。此趟旅程，全靠师妹，不，道首你自己安排了。”
江临摇了摇头。
他本来就是被强行拉过来的，怎么可能还有什么打算。
来的作用，也就是帮师妹识别一下那老皇帝的谎言与试探罢了。
不过师妹常帮他处理宗门事务，想来也不会出什么纰漏。
【攻略不是像宿主你这样的啊，你应该先——】
没等系统敲完字，纪泠音的面上就添了几分冰冷，连声音都低沉了几分。
“师兄今日，怎么变得生分了这么多？”
“没，没有吧？既然师妹成为了庚金道首，那就应该如此称呼才是？”
江临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连忙解释了一句。
这难道不是她想要的吗？
一点疑问在他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然后就变成了低气压现场。
少女一脸沉郁地盯着有些紧慌失措到连手放哪里都不知道的青年，随着马车摇晃，浮浮沉沉。
“……泠音。总之，到了京城之后的事，等我们抵达第一座驿站之后再说吧。”
思索半天，江临还是决定顺着自家师妹的思路来。
至少肯定不会错就是了。
“嗯，明白了，师兄。”
然后对面的少女就变脸如翻书了。
看来，没有小师弟在，自己偶尔也是能够搞定的嘛。
江临在心中暗叹道。
想到此处，他才回忆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小师弟呢？每次前往京城，都需要他在才好吧？”
原来是自家翻译官落家里了。
每次朝廷的官员跟他们交流，都是一堆官话，不想动脑子的时候，他只需要带上小师弟，回去再听小师弟总结出来的精华就好了。
“小师弟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在忙些什么事情吧。”
纪泠音轻笑了一声。
嗯，是在帮她在大师兄的藏物点里面寻找那柄小剑吧？
这是她们之间的交易，苏念昔帮她寻找她所要的信物，而她，则是以术法替苏念昔更进一步隐瞒女子之身——也只有像大师兄一样的人才看不出来端倪了吧？
尽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做，但这对她来说全是有利条件呀。
她时不时会听到“如果苏念昔是女孩子，那一定会把大师兄拿下吧”这样的言论。
革除了此等隐患，正合她意。
一想到此处，她望向大师兄的眸子中，就平白添了几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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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昔觉得自己好像不太高兴。
明明只是在宗门里面正常地行走着，正常地与弟子们打着招呼，偏偏就是提不起笑容。
明明一切都是好事啊。
大师兄那边，她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面对他了。
记得九岁那年，入了门的她，被大师兄带着去买衣服。
那时他带着她买了件世家公子才会穿的衣服，然后评价了一句。
“嗯，好俊的公子啊，以后大概能够迷倒好多女孩子吧。”
后半句她倒是没太放在心上，前半句，则是被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大师兄永远不会错”，所以，今日，她也要扮演好一个干练的男子才是。
向着自己叮嘱了一句，苏念昔推开了一座被封印的洞府。
据二师姐所说，师兄经常一个人在这洞府之中研究些什么，那柄一直没被他使用过的剑，应该也就被扔在里面。
嗯......二师姐为什么想要这柄剑呢？
真是好奇怪啊。
其实那柄剑她好久以前就碰过的呀，那上面都是师兄的剑意，被用作帮她感悟剑意的媒介。
用完之后，就直接丢在一边了。
苏念昔走上前，在洞府中的一个小角落里面发现了被丢弃的桃木剑。
手感依旧冰凉，其上的庚金之气，在长久时间内未曾得到补给之后，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等到大师兄他们回来，她就要将这把桃木剑交给二师姐了吗？
明明只要将之交给二师姐，她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呀，她应该感到由衷的高兴才对。
但......
苏念昔转过身，自一面玉镜中看到了自己那提不起的嘴角。
为什么，她还是那么不高兴呢？
“那就反抗咯。”
一个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耳畔。
那是她的剑灵，亦是她的自我。
此世修行，顺五行而上，分为三等境界：明行，明心，明我。
其后踏天飞升。
明行，就是深刻理解自己所修法门的手段与使用技巧，以之与所行道途相印证。
明心，则是看透自己如今所追求之物，以及心中的所念所想，从而统一自己的思想，凝练出“神魂”。
而她就在第二境。
为了明心，她借“出云”的法门，将自己的善识留在了心中，恶识斩了出去，留在了自己的剑中。
哪一日二者互相能够彼此兼容了，她就可以开始向着“明我”进军了。
不过嘛，能至第三境，做到“我以我心御天心”的境界的人，她到现在还没有听说过几个呢。
“反抗什么，现在不是就已经很好了吗？”
苏念昔下意识地向着恶识反驳道。
“嗯......换个你能够认可的说法跟你说吧，你认为，除了大师兄之外的人的指引，也能一样正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