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只是个很简单的留堂惩罚。

哈利是这么觉得的,而且受罚的人也只有他。

留堂并没有影响到他这些天的上课状态,反倒是长久以来在伊索的严厉监督下的魔法练习派上了用场,哈利很快就适应了新学期的节奏,现在每堂课得到老师嘉奖的格兰芬多除了赫敏,又多了个他。

留堂当然也没有影响到乌姆里奇,这一周里她马不停蹄地跑遍了每一节课,从弗利维教授的魔咒课到麦格教授的变形术课,即使是从来心不在焉的伊索,也很难不注意到她拿出一条卷尺当众测量弗利维教授的身高的场景,或者用色卡检查宾斯教授的透明度。还有麦格教授和乌姆里奇在课堂上的谈话,那节课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她们在互问互答。

“……你在霍格沃茨任教多长时间了?”

“到今年十二月就满三十九年了。”

“你是在什么地方毕业的?”

“就是在这儿毕业的。”

“你的毕业证书可以给我看看吗?”

“对不起,乌姆里奇女士,”麦格教授似乎坚持不愿意用乌姆里奇的名字污染霍格沃茨的教授职位,“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它早就不知道被放在什么地方了。”

“好吧……”乌姆里奇捧着一只写字板,麦格教授每回答一句她就记一句,这幅样子活像丽塔·斯基特,只是伊索最近一直都没联系那个记者,“在那之后你去了哪儿?”

“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麦格教授铁面无私地说,“如果您想要档案的话,对不起,我这里没有。但是据我所知魔法部还是有档案室的,或许您可以回到您来的地方去看看,当然,前提是您够得着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现在我可以开始上课了吗?”

“还不行……你是注册在案的阿尼玛格斯是吗?”乌姆里奇又问。伊索瞧着她们的对话,真想告诉麦格教授,面对这样的问询,最聪明的回答应该是“是”或者“不”,因为即使是“不是”,她们也会把里面的“不”或者“是”去掉,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的。”麦格教授说。

“好~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是混血种,对吗?”

麦格教授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转身上起了课。

哈利和他的同学们对于乌姆里奇成天和各科任课老师闹矛盾这事儿实在是喜闻乐见,连带着他晚上的留堂惩罚都轻松了不少,先前他脑袋空空地抄,现在他一边回忆着乌姆里奇在麦格教授课上吃瘪的表情一边抄,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在抄什么。

尽管如此,伊索却似乎并不能适应这短短几十分钟的留堂。虽然面对哈利的关心,她的回答一直都是“太无聊了所以犯困”,可她愈发病殃殃的样子并不能逃过哈利的眼睛。这不禁使他怀疑这小小的惩罚里是不是还藏着别的什么阴谋,最有可能的便是那诡异的红色墨水——也许那真的是某人的血。

也许就是伊索的血,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用恋人的血写下“我不可以爱”这句话。

伊索当然不会承认,但是她的确换了个说辞。

“月经。”她说。

“噗!”

罗恩刚喝一口的南瓜汤又全都喷了出来,把他肩膀上站着的小猫头鹰吓了一跳。赫敏把面包一放,说道:“伊索!”

“怎么了?”

“你怎么能当着他们的面说这种事情呢!”赫敏说,招呼哈利叫他赶快滚蛋,让她坐到伊索边上。她们当着两个男孩的面窸窸窣窣地说起悄悄话来,没几秒,哈利就看见伊索的耳朵红了。

“你要是不说,谁会想到!”伊索抱怨地说,不自觉地摩挲着被袖子遮挡住的疤痕。

“想到什么?”哈利问,赫敏还没说话,伊索就反应激烈地责备道:“没你的事,吃你的早餐去!”

末了,她大概觉得这有点太凶了,又补充道:“反正这段时间我就是会这样的。”

“疼得厉害吗?”赫敏担忧地问,哈利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听见了某种非常神秘的现象,他瞥了边上一眼,发觉罗恩也是如此。伊索选择无视男孩们的眼神,小声地回答:“也没有特别疼。”

“这几天你就别碰水了,”赫敏说,级长盥洗室的环境比格兰芬多塔楼的阴冷逼仄的小浴室好得多,女孩儿们难免会喜欢上这样的地方,相比之下虽然罗恩也是级长,但是哈利一点儿也不想和他分享一间浴室,“到时候我给你擦擦。”

伊索咳嗽了一声,不想再聊这么令人尴尬的问题了。她原来只是想用这个借口让哈利识趣一点别再追问而已,没想到赫敏居然把她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好吧,某些方面她确实不清楚,比如能通过月事的时间推算最佳备孕时间之类的……想都不用想,哈利这样的笨蛋肯定也一点儿都不知道。

比起这个,她还不如想想今天晚上的最后一次留堂。不知道乌姆里奇还会用什么办法折磨她,几天下来,她的伤口留下了清晰可见的疤痕,这让她又多了一个把它藏起来的理由。

在手上有个伤口写着“我不可以爱”,这实在是太叫人尴尬了,显得她好像是一个幼年经历十分悲惨所以沉迷亚文化的青春期小姑娘一样。最开始伊索就和哈利一样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但很快她就发觉伤口和能读的伤口完全是两码事。

乌姆里奇在这种小细节上倒是做得巧妙非常,她就吃准了伊索好面子,不会去找庞弗雷夫人治疗,同样地,她也不可能让赫敏给自己擦拭身体。虽然她确实行动不便,但不至于连这样的事情也做不到。

晚上再说。

她瞧见从大门外面飞来的欧罗琳,银色的猫头鹰落到她的肩膀上,使人难以分清她的头发和猫头鹰的羽毛。这周也有维布亚先生的来信,魔法部大概还没有分裂到会检查交通司司长的家信的地步,维布亚先生在信里问了一下乌姆里奇的留堂惩罚是怎么回事,还劝她别过分自尊,既然是和哈利一块儿受罚,那就应该和他一同分担,而不是自己一声不吭地全都忍下来。

虽然他不清楚乌姆里奇具体做了什么,但他显然很了解自家女儿的性格。

虽然上周维布亚先生帮伊索搞到了不少情报,但这样的作为显然存在着很大的风险,在信里他提到这周没有情报了,下周也没有,以后也没有。而且他还少见地以过来人的口吻提醒她,这些事情应该交给他们这些大人去做,她作为身份特殊的未成年巫师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伊索对此不置可否,但没有情报的话,她就失去了对食死徒行为的掌控了。伏地魔已经知晓了前世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果这个学期末——或者从今往后任何一个放松警惕的时刻,再发生有人被伏地魔俘虏的情况,她可就没法知道那到底是真是假了。

好在早上有些时间,她现在写回信说服父亲的话,说不定在下周一之前就能收到新的情报。

没过多久,便又有一只不起眼的猫头鹰飞过哈利身前,在鸟群中抛下两封差点掉进他碗里的信。如果不是他们几个人坐在一块儿的话,大概根本不会注意到哈利收到了信。

“你怎么有俩!”罗恩伸手想去抢哈利的信,被他迅速地躲开了,眨眼之间哈利和赫敏又换了位置,坐回了伊索身边。

“有一封是你的。”哈利打开一看,第一眼看见的是寄信人的名字,维布亚先生。另外一封是小天狼星寄来的信。

小天狼星在信里亲切地问候了乌姆里奇和她“大概率不存在”的家人,告诉哈利不必太担心,他通过各种方式——主要通过逼问回家探亲的珀西——了解了乌姆里奇所做的惩罚。只不过是罚抄而已,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小天狼星特别还提了一下伊索应该没有受影响,并且告诉哈利他并不会乱跑,大可以放心。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今晚稍迟一点他能再和他们聊聊天……哈利还没看完,另一张纸就叠在了上面。伊索说:“这不是给我的,这是给你的。”

维布亚先生为什么要给他写信?

“请你告诉伊索,霍格沃茨之外的事情应该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她作为学生巫师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乌姆里奇的新教育令我也听说了,如果你真的对伊索有感情,那就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和她交往,现在就只当朋友吧。”

哈利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维布亚先生也正叫他写“我不可以爱”。

“周五晚上的时候……”

他还没看完,又有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利,今天下午到球场……安吉丽娜说选拔还是放在今天下午……来举行。”

纳威小声地说。虽然他经常看起来反应很慢,但还是能感觉到哈利三番五次被打断的不悦。

“那她怎么不自己跟我说,”哈利说道,把信叠好塞进口袋,旁边的伊索还在给父亲写回信,完全没注意到这儿发生了什么,“而且今天晚上我还有留堂呢!”

“安吉丽娜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斯内普肯定想不到我们还在今天选拔。但是还是得偷偷告诉你们。”纳威说,在哈利发作之前,赫敏打断了他:“哈利,纳威只不过是来帮忙传个话而已,你直接去找安吉丽娜谈谈吧。”

“我觉得我也不用去找她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站起身,忽然又坐下,从伊索手里抽走羽毛笔,就地在维布亚先生的信背面写了起来。

伊索茫然地抬头,看见原来是哈利抢走了自己的笔,顿时勃然大怒地敲他的头:“还给我!波特家族不至于穷得让你连一支笔都买不起吧!”

“我又不像你有专门的猫头鹰寄信,”哈利辩解说,紧紧攥着羽毛笔,“我得赶快写,在罗恩的猫头鹰回去之前让它一块儿捎上。”

“你要是叫小猪带的话我们的信就全部都要在半途坠毁了。”罗恩说,让他的小猫头鹰衔上自己和金妮的信,然而这已经让它看起来不堪重负了,哈利只得把一片空白的信纸重新塞回兜里。

早上的神奇动物保护课仍然由格拉普兰教授代劳。因为上周她包庇罗恩的缘故,哈利上课的态度好了不少,尽管大家似乎更喜欢她来代课这个事实还是让哈利很不快。今天的课题从护树罗锅换成了独角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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