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苏醒的远古巨龙，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她那点可怜的剑意，彻底吞噬！

“啊！”

秦梦瑶发出一声痛呼，神魂巨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秦梦瑶的神魂，像是被一头无形的凶兽，狠狠咬了一口。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软倒。

可抓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手，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她倒不下去。

只能被迫地，承受着那股从剑身中传来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怖剑意。

“感受到了吗？”

洛天的声音，像淬了冰的毒药，在她耳边响起。

“它在拒绝你。”

“因为它觉得，你，不配。”

不配！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印在了秦梦瑶的神魂深处。

她是谁？

她是秦梦瑶！

是青云剑宗百年一遇的剑道天才！

从小到大，万千剑器，在她手中，无不臣服，无不共鸣！

可现在，这个男人，和他的剑，却在告诉她，她不配！

“为什么……”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泪水，混合着不甘，从她眼角滑落。

“为什么，它会拒绝我？”

“因为它，有自己的骄傲。”

洛天抓着她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地，将她的手指，按在了冰冷的剑鞘之上。

墨渊，在洛天的日日温养下，已经初具神威。

“墨渊，可饮神魔之血，可斩日月星辰。”

“它的剑意，是杀伐，是毁灭，是来自亘古洪荒的，不屈与霸道。”

“而你的剑意呢？”

洛天的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清冷？高傲？还是那可笑的，自以为是的，天下第一？”

“你的剑，没有魂。”

“你的道，只是空中楼阁。”

“这样的你，在墨渊面前，不过是个拿着木棍，耀武扬威的，三岁孩童。”

“它，凭什么，要认可你？”

洛天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打在秦梦瑶的心脏上。

将她那二十年来，建立起来的，所有骄傲和自信，砸得粉碎。

她呆呆地，看着那柄漆黑的古剑。

第一次，对自己的剑道，产生了怀疑。

“那……那我该怎么做？”

她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请教的意味。

“想知道？”

洛天松开了她的手。

秦梦瑶如遭重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桌子上，才勉强站稳。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求我。”

洛天转身，走回床边，重新盘膝坐下。

“跪下，求我。”

“我或许，可以考虑，教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剑。”

秦梦瑶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看着那个，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男人，屈辱的火焰，再次，从心底，升腾而起。

跪下？

求他？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吗？

“你做梦！”她咬着牙，说道。

“哦。”

洛天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你就，滚出去。”

“剑冢的名额，我帮你取消了。”

“你！”

秦梦瑶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死死地，盯着洛天。

她想从他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开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

他的脸，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她也知道，剑冢，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如果，连这个希望，都被剥夺了……

那她，就真的，永世不得翻身了。

屈辱，和未来。

骄傲，和希望。

这两个选项，在她的脑海里，疯狂地交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站在门外的林薇，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幕，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秦梦瑶跪下，还是不跪。

这两种结果，对她而言，似乎，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终于。

秦梦瑶，动了。

她看着那个，始终闭着眼睛的男人，深吸一口气。

然后，双膝，一软。

“噗通。”

一声轻响。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压得整个外门，都喘不过气来的第一天才。

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洛天的面前。

她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

“我……求你……”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种，被彻底碾碎的，绝望。

“求你，教我。”

洛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女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记住，你今天的选择。”

他的声音，很平静。

“也记住，是谁，给了你，这个机会。”

“从今天起，你的剑，你的命，都属于我。”

“我让你生，你才能生。”

“我让你死，你就必须死。”

“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秦梦瑶的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的。

“很好。”

洛天站起身。

他走到秦梦瑶面前，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看着她那双，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空洞和麻木的眸子，忽然笑了。

“这才乖。”

“起来吧，我的……小琴。”

“从今天起，你就睡在我的门口。”

“什么时候，你能在那柄剑下，撑过一息，不被震伤神魂。”

“什么时候，你才有资格，走进这间屋子。”

他说完，松开手，不再理会这个，已经彻底被他击垮的女人。

转身，重新回到了床上。

秦梦瑶，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只是，默默地，走到门口，抱起一床被褥，然后，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

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

林薇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男人。

是魔鬼。

一个，能把神女，亲手拉下神坛，碾碎成泥的，真正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