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英雄豪杰见那魔头离去,纷纷寻了由头离开望日峰,嘴上说着“魔头都跑了,继续召开武林大会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等宋盟主探得魔头的行踪,众人再聚集起来一起杀过去。”实际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皆怕焚骨宗不守诺言,引爆那骇人的黑火药。
各派掌门亦不多留,也相继告辞离开。
宋高义见众人竟无一人愿意留下相助,心中气闷。待他们都走了,宋高义匆忙组织弟子于望日峰上下搜寻,结果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方知中了焚骨宗空城之计,一时面色铁青,立于石台之上久久不语。
尹济桓、萧淼走了一段路之后,便与凌无霄作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们两个人趁江湖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匆忙回了客栈,换上另一张人皮面具,驾车悄然离了青州城。
待那些持刀佩剑、怒气汹汹的武林人士赶至客栈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此番将武林大会搅得天翻地覆,又欣赏了一出众人各怀心思互相倾轧的好戏,萧淼心情甚佳。马车轱辘声中,她斜倚窗边,哼着那首轻快小调,纤指捏着肉脯,逗弄着笼中那龟。她哼着那首轻快的曲子,手上拿着食物喂河小桓。
河小桓被她逗弄次数多了,一开始怎么也不肯伸头去吃,在萧淼把食物紧贴它龟壳的时候,忽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从龟壳中伸出头来,一口咬住生肉。萧淼急急缩手,险些被那利喙衔了指尖去。
“阿桓你瞧,”她笑吟吟撩开车帘,“这河小桓愈发精了,竟懂得以静制动,诱敌深入呢。”
尹济桓听到她对乌龟的称呼在外边重重地哼了一声,萧淼在马车内狂笑。
又过了两日,两个人赶到下一个城镇安顿下来,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商量了几日,两个人敲定,既然已经成为全武林的公敌,不若破釜沉舟,主动现身,引江湖中人踏入他们的陷阱,将这一滩浑水搅得更浑浊,或可逼那幕后真凶现形。
有了大致的计划,诸般细节却需反复推敲。二人秉烛夜谈,又将可能遇着的险阻、应对之策,一一细细琢磨,直至东方既白。
次日晨光熹微,两个人驾着马车朝着桂花坞的方向而去。
事情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两个人一致选择了桂花坞。
自从他们在江湖中现身,桂花坞早已无人看守。二人轻易入内,但见断壁残垣,荒草萋萋,昔日亭台楼阁,俱化作一片焦土。
萧淼看着尹济桓来到桂花坞后委顿的样子,心中蓦然一痛。她悄然上前,自后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微凉的脊背上,柔声慰道:“阿桓,莫要太过伤怀。这一切很快便要了结了,你马上就可以替桂花坞的冤魂报仇,可以手刃凶手。”
尹济桓回抱住萧淼,用力地抱住,他使劲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来,哑声道:“嗯。”
尹济桓誓要手刃仇敌之后,拿着敌人的头颅去拜祭桂花坞的冤魂,萧淼自然是支持他。
计划已定,许多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处理,他们遂于坞内隐秘处布置种种机关陷阱,处处撒下不致命却足以使人行动滞涩的毒粉。足足忙了半月有余方才弄好。
尹济桓和萧淼复查无误后,终至计划实施之时。
有时候,动物比人更有感情,人与人的情感,经常会被各种利害与龃龉纠缠其中,而往往动物对人的感情,有时却真的是一往情深的“纯情”,没有语言去表达,也不需要语言。
他们不忍那两匹一路相随的骏马与那只灵性小龟陪他们一起冒险,遂远远地寻了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农户,留下足量银钱,托其照看。那两匹马儿似通人意,临别时长鬃轻扬,低头依依蹭着二人的衣襟,似有不舍。
这日,天色已晚,萧淼和尹济桓摘掉人皮面具,光明正大地踏入城中最为热闹的酒楼用饭,吃罢又于长街中缓步徐行,俨然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中。
待二人悠悠然返回桂花坞时,身后果然已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尾巴。
萧淼与尹济桓于月光下对视一眼,俱是心领神会,唇边勾起一抹冷诮笑意。他们佯作毫无察觉,径自踏入坞内休息。尾随者果然忌惮,不敢擅入,只在外围暗处窥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