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泉摩挲着温热的杯壁，似在斟酌词句，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此外，今日小比，还发现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钟望舒抬眼，起了兴致。
“我峰下有一名杂役弟子，入门未满一月，修为看来不过练气初期，却在今日小比中连胜两场，算是脱颖而出的一匹黑马。”
钟望舒闻言，神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淡淡道：“宗门小比，有隐藏实力的弟子一鸣惊人，也属常事，勤能补拙，或有些机缘，并不出奇。”
“若仅是如此，自然不算稀奇，只是此子据查证，出身南郡一普通农户之家，灵根斑驳，家境贫寒，他手中却有一柄白玉剑。”
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了些：
“那剑，通体由品质极佳的白玉所铸，看似朴素，实则温润内敛，绝非凡品。更奇怪的是，以此子浅薄修为，驾驭此剑竟无半分滞涩，人剑之间的契合度极高，一个毫无背景的杂役弟子，怎么得来这等宝物？又能如此顺畅地使用？”
钟望舒静静听着，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划动，没有说话。
半晌，钟望舒才缓缓开口：
“他叫什么名字？”
……
小比已经持续了两天，每天两次比武，杨怀之已经打破所有人的预料，取得了白组的头名。
最后两场的对手并非泛泛之辈，杨怀之对上了也并不轻松，况且他对剑术的造诣从来没有多好，若不是有白玉剑和气运的帮持，他怕是也无法取得如此成绩。
而柳诗如一路过关斩将，不愧是先天剑骨，仿佛生下来便是人剑合一，一路上的对手根本无法阻挠其向上突破。
关注小比的弟子们，无一不在讨论，究竟是黑马杨怀之继续以此势头夺魁，还是天才柳诗如更胜一筹头名。
“明日便是决赛。”
杨怀之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林清雪并未直接接话，反而似乎心事重重，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终于她才开口：
“我今日去看过柳诗如比武……她的成长速度快到惊人，且现在的实力比前百世小比时都要强……”
林清雪的眼神飘向了左侧，“晋时比武，千万要将自己的安全作首位，实在不行，我们还有别的机会……”
她比谁都清楚，命运的力量有多么恐怖，强如杨怀之，若是强行让他去赢，她担心他会因此付出不小代价。
“哈哈，师姐放心，弟子惜命，但既然已经爬上了白组头名，当然还是得放手一搏！”
杨怀之笑了笑。
林清雪抬眼望向他的笑容，嘴角也不禁向上弯了一点，她的眼中闪烁着烛火，与其旋律共鸣，更显几分生动。
“那么，就不继续打扰你了，好好休息。”
她转过身正欲离开。
“师姐。”
“怎么了？ ”
“你能教我剑术吗？”
林清雪的眼中充满了诧异，她这次甚至过了好久，才勉强将这情绪给压下去。
“为什么？”
“因为弟子自知剑术不佳，对上柳诗如并无优势，若非那白玉剑，弟子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虽是临时抱佛脚，但也聊胜于无。”
“……我明白了。”
……
午后，观席上座无虚席，从未有过如此多的弟子关注峰内小比。
黑马杂役对阵天才剑女。
谁不会感兴趣？
演武场最中心的擂台扩大了一倍，场地更大，决赛更为精彩。
“师兄好！”
一身劲装的柳诗如向着擂台对面的杨怀之打着招呼。
他能走到如此地步，柳诗如虽未意料到，但感觉十分惊喜。
杨怀之也向其回应。
“师兄，你虽帮过我，但我定将全力以赴！”
“不用手下留情，我也会尽我所能！”
两人互相行礼后，各退十步。
杨怀之拔出白玉剑，蓄势待发。
而柳诗如则从她那淡紫色的剑鞘中，拔出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剑，但定眼一看，那剑身流光婉转，令杨怀之稍感不安。
这就是她一路过关斩将使用的武器，感觉并不简单。
白如泉也知道了她的极阴之体，应该会传授她一些与之契合的功法。
柳诗如率先出手，一个晃神，竟已经来到杨怀之的跟前了！
手中长剑划破空气，直刺他的面门！
好快！
可杨怀之反应也不慢，侧身躲过后，手中白玉剑顺势向上斜拨，格开长剑，两人剑身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一击不中，柳诗如剑招立刻如狂风暴雨般展开，剑光闪烁，仿佛一张寒光织成的网，向杨怀之笼罩过去。
她的剑法确实精妙，步伐灵动，招式衔接流畅。
杨怀之虽然剑法看起来简单，甚至有些笨拙，但他总能在关键时刻，用最简单的动作挡开或躲开攻击。
他的脚步移动幅度小，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剑锋，手中的白玉剑每每都出现在最该出现的地方，精准地挡住柳诗如的攻势。
一时间，竟是柳诗如攻得多，杨怀之守得稳，像是海啸与巨山的对决，场面看似激烈，有了气运的帮持，实则杨怀之应对得并不吃力，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见久攻不下，柳诗如不敢继续鲁莽行事，刚才的对决，是她耗费的灵气与体力更多。
既然如此……
柳诗如忽然抽身后退一步，长剑收回竖于身前，只见她周身气息猛然变化，一股寒意散发出来。
杨怀之如临大敌。
要来了吗……
极阴之体是是阴属性功法的绝对宠儿，不仅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使用合适功法时也会得到增幅。
看来如林清雪所说，她确实已经掌握了一部分冰属性功法。
柳诗如突然长剑挥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流，如同一条冰蟒，冲向杨怀之，势不可挡！所过之处都是寒气四溢。
杨怀之不敢硬接，急忙向一旁闪避。
但那寒流范围极大，他虽然躲开了正面冲击，却被边缘的寒气扫中，顿时感觉半边身子一麻，动作瞬间慢了一拍。
柳诗如得势不饶人，剑招连绵不绝，一道道寒气逼人的剑光不断袭来，连整个擂台的温度都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