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萤的声线格外柔和，具备着强烈的欺诈性，令叶晴很难不提起戒心，警惕地打量着她那副坏女人的嘴脸。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就是邪恶干部的变身器？”
叶晴的措辞令安月萤不禁莞尔。
“变身器？你可以这么认为，不过是永久性的哦。”
“永久性？”叶晴皱眉，“该不会附带什么不可逆转的后遗症吧？”
看着变身器那诡异的造型，哪怕它忽然活过来，啃掉自己的小兄弟，叶晴也不觉得奇怪。
“那是当然，凡事皆有代价，但对于你这种低欲望的情况，或许一次并不能完全生效，所以感觉不妙的话你可以随时停止。”
叶晴若有所思地眯起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代价吗？”
“无可奉告，我只能告诉你——试试就知道了。”
似是出于捉弄叶晴的恶趣味，安月萤隐瞒了代价的内容，但她又刻意地揭露了一部分，这样便能最大程度上勾起叶晴的犯贱心理。
桌上的手机依旧用扬声器播放着空号的忙音，那令人烦躁的嘟嘟声似乎也在催促着叶晴。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要说欲望的话，其他人比我强得多吧。”
叶晴提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毕竟从约莫三年前在为顾轩瑜庆生的派对上，亲眼目睹对方接受魔法少女的赐福，化身为圣洁的魔法少女·白之后，他就很少再对什么提起过兴致。
这一千天以来，他一直保持着低欲望的生活，仅为维持生存而摄入食物，上学也只是为了使自己显得正常，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想上床睡觉。
不能全怪顾轩瑜疏远他，这样的生活方式想要有女人缘还是太吃建模了，但叶晴只长了一张还算端正的脸。
身材匀称偏瘦，个子处在男生平均线上，黑色短发从不过耳，往往是让理发店老板推平了事，唯有那对琥珀般的眼眸会引起在意。
社交几乎变成了一团糟，本就不多的朋友所剩无几，原本作为顾轩瑜的青梅竹马时还能稍微借对方的魅力在人多的场合混个眼熟，现在更是深居简出，早早过上了退休生活。
平日里除了睡觉，更多的时候就是在网上冲浪，偶尔在新闻上见到那个白发少女战胜邪恶的飒爽英姿。
对顾轩瑜的疏离，叶晴或许是有些不满，但也谈不上怨念，毕竟在她成为魔法少女之前，在其他人眼中就已无可挑剔。
无论是她绰约的风姿、细腻的心思还是在学业方面的惊艳天赋，每一项单独拎出来都足以使她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被嫉妒。
唯有叶晴知道，这样的她也有笨拙的另一面。
自他们从幼儿园认识起，叶晴就发现顾轩瑜吃饭从来只用勺子，且格外挑食，每一次试图从饭菜里挑出葱姜时都要费上很大的功夫。
也正是这样的契机让叶晴有机会介入到顾轩瑜的生活中，因为他很小就学会了该怎么使用筷子。
在叶晴帮了她许多次后，顾轩瑜才难堪地红着脸，告诉他自己的手脚很笨拙。
不仅是使用筷子，打结、写字对她而言都相当困难，所以在上小学时，顾轩瑜的红领巾、鞋带也都拜托给了叶晴。
再后来，学业逐渐繁重，顾轩瑜实在写不完的作业，也是由叶晴来帮她解决。
但这些不为人知的瑕疵，并会不影响她在他人眼中的完美形象，只是让人疑惑，为什么她的身边总是有这么一个与她过分亲近的沉默少年。
叶晴不擅长和陌生人交际，偏偏由于顾轩瑜太受欢迎的缘故，让他不时也要应付这样让他头疼的场合。
所幸顾轩瑜一直离不开他——几乎可以说是粘着他，即便在顾轩瑜的补习下，两人的成绩差距依旧很大，但顾轩瑜还是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和他一直呆在同一所学校，像依恋兄长的妹妹一样。
但自从顾轩瑜成为魔法少女之后，一切都变了，她不再笨拙，不再需要一个为她打理生活琐事的平庸兄长，不再等待在叶晴上学的必经之路上、用她秋水般的眸子急切地寻找那面无表情的少年。
顾轩瑜总算不再打扰叶晴的生活，这对他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乍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渐渐地叶晴也习惯了形单影只的生活，对他而言，无事发生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细细回想起来，总还是有些不甘呢。
正是抱着这样的不甘，叶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安月萤。
“为什么要选你？简单。”安月萤微微压低声音，空灵狭长的亮紫色眸子里隐约透出一抹玩味，“因为有趣，时隔一千天的自恋……光是想着都觉得有意思。”
“但其他人都说我这样的人很乏味。”叶晴淡淡说到。
“他们的想法与我无关，总之，选择权交到你手上了，做不做由你自己决定吧，我走了。”
说罢，安月萤纤指一弹，漆黑的头套再度出现在她的头上，将她重新变为那臃肿的缝合毛绒熊。
看她艰难地迈动步子，朝着门口走去，见状，叶晴扯了扯嘴角，帮她开了门，目送她走上楼梯。
“谢谢，你是个好人。”
安月萤依旧是那样笑意吟吟，让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但她那成熟婉转的声线却在叶晴的耳边萦绕着，令他莫名联想到那被玩偶服隐藏的玲珑身躯，顿感身子酥麻，连忙关门，掐断心中的旖旎幻想。
哪怕只听声线，都能感受到这坏女人胸前定然耸着一对惊艳的雪峰。
叶晴按捺着呼吸，平复下心境，看着手中的黑色史莱姆，陷入了沉思。
做，还是不做，这是个问题。
自己有什么要加入邪恶组织的理由吗？
仅仅因为看魔法少女白不爽，希望看到她被羞辱时的精彩表情？
叶晴猛地攥紧了史莱姆。
这个理由足够，绝对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