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黄衣女的尸体中,钻出一缕魂魄,惊恐地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要逃遁。
“定。”江桐开口。
黄衣女的魂魄被魂力捉住,囚笼般困在原地。
他飞魂而至,分出一缕神念,淡淡道:“搜。”
魂魄面露惊恐,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股暴力侵入体内,粗暴地挖掘记忆。
江桐则是眉目淡然。
对这种邪修没什么好说的,好声好气交谈,他们反而会不断欺骗,想着进一步把你置于死地。
上元宗这魂决虽然只有五个字,简单粗暴,但极为霸道,专门治这些炼魂的邪修。
少顷,江桐便得知这黄衣女的全部信息。
女子名叫袁雯,自幼随兄长修行炼魂邪法,前几回屠灭凡人村庄,兄妹二人正是始作俑者。
而这兄长,正是袁怒河。
千魂幡中的怨魂,都是村民活生生炼出来的,凡人的魂魄很弱小,所以他们要炼很多人,才能炼出一只怨魂。
只知杀戮,没有意识的怨魂。
兄妹做这一切,只为了向“大哥”交投名状,加入圣魂宗。
袁雯也不知道“大哥”是谁,但她的兄长袁怒河知道。
她此次来山上,本想借助千魂幡布置炼魂阵,配合兄长,在今晚一举炼化山脚的小镇。
干完这票,就金盆洗手,带投名状加入圣宗。
结果她对江桐和顾仙玉起了歪心思......
江桐一边搜魂,一边将所知的告诉徒弟。
默默听完,顾仙玉望了望山脚,眸中浮现担忧。
“杀了我,你们杀了我......”
搜魂的痛苦让袁雯要疯了,她痴痴呆呆地重复,只希望得到解脱。
江桐笑了笑:“我不杀你。”
袁怒河身上有块玉牌,若是袁雯死了,玉牌便会碎裂,袁怒河大抵会赶来。
能重创金丹中期,袁怒河应该也有金丹中期的实力,江桐不觉得能正面打过他。
江桐魂力一动,催动地上黑旗,对着袁雯道:“收。”
袁雯一脸恐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自己的千魂幡吸进去。
“师父......”
少女柳眉微蹙,暗暗咬牙,脸上满是纠结。
虽然与师父说好,查到踪迹就上报宗门的。
但一镇子的人命就在眼下,即使实力不够,可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她自认为办不到。
江桐望着小徒弟的神色,知道她心有不忍,若是现在回宗门报信,大概赶不上今晚的屠镇。
更别提顾仙玉是个剑修,现在临阵逃避,以后十有八九会落下心魔。
此事,怕是不得不面对了。
“跟我来,见机行事。”
江桐一番思量,望着千魂幡,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浮现。
他对小徒弟笑笑:“别慌张,这袁怒河,可能也没那么可怕。”
......
——————
镇内,集市人来人往。
一名灰衣男子端坐客栈包厢,听着外头姑娘咿咿呀呀唱曲,不紧不慢倒了杯酒,望着对面的座位,不由皱了皱眉。
小妹怎么还没回来?
灰衣男子低下头,抚摸手中的玉牌,玉牌完好无缺,说明袁雯的魂魄还活着。
东,西,南三个地方的千魂幡都布置完成,只待北山的旗子,炼魂阵即可完成。
今日子时,阴气最盛之时,将这些凡人尽数炼化。
接着,就只差一个筑基修士的魂魄......
袁怒河捏紧玉牌,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小妹啊小妹,莫要怪我,加入圣宗是我们两的夙愿,圣宗给我的要求,就是杀一个至亲之人,炼成武器。”
“你是个不错的人材,就当你帮为兄,完成我们的梦想吧,哈哈哈哈.......”
就在袁怒河自得之际。
镇子西边,他辛辛苦苦布置的千魂幡旁,出现一人一魂的身影。
“就是这儿了。”
袁雯记忆里有炼魂阵的阵法图,只需根据位置推演一番,不难算出剩下旗子的位置。
这老匹夫可能还在傻乐,殊不知要被偷家了。
“左三步,斜五步,后四步......徒儿,开挖。”
这老匹夫还设置了保护阵法,幸好较为粗糙,江桐也略懂一二,一番功夫后破解出来。
“好。”
顾仙玉对江桐无比信任,一步步破解阵法,很快来到千魂幡前。
少女确保它不会自行催动后,将它小心取下,回头望望江桐。
似乎在问:“你要吃吗?”
江桐表示拒绝,将神识浸入幡中,开始逐步抹除袁怒河的印记。
这些怨魂的怨气有副作用,吸取太多,轻则精神错乱,重则沦为一样的怨魂。
再者,这些怨魂,可是打败袁怒河的利器......怎么能在这用了呢。
等待步骤完成后,江桐根据袁雯的记忆,与顾仙玉教了一番千魂幡的使用方法。
小徒弟将千魂幡小心封存,二人再度出发,赶往下一处地方。
这一路上,江桐发现,顾仙玉似乎更粘着自己了。
或许经历刚才的生离死别,她更害怕这个唯一的家人离开。
时不时戳一戳自己的魂体,或者叫一声师父,时而又低着头沉默不语,默默地思考什么。
思考着思考着,小徒弟脸上就会露出小迷糊。
江桐觉得可爱,飘过去戳戳她的脸:“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骗人。”
“才没有骗人。”
江桐叹了口气,“你骗人会扭头的毛病真得改一改,太明显了。”
“我......”顾仙玉咬着粉唇,忍不住问,“师父,人的心为什么会痛呢?”
“真痛还是幻痛?”
“什么是幻痛,什么是真痛?”
“幻痛就是它本身没问题,你感觉疼,真痛就是它真出了毛病,一动不动,运转不了了。”
“那,那我好像是真痛。”
少女一想到师父要死了,心脏就隐隐作痛。
这是真痛吧。
“真痛?”
“真痛。”
“真痛能治,幻痛不好治。”
“为什么幻痛不好治?”
“幻痛是你的心想死了,真痛你的心还不想死。”
“那,那我好像又是幻痛了。”
“怎么又是幻痛了?”
“就是幻痛。”
少女低下头,认真地说。
刚刚如果师父死了,她一定会提起剑,出去和那个女人拼命。
等把那个女人杀了,她也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了,她的心想死了。
小徒弟又有些小迷糊,所以,她又为什么会幻痛呢?
“师父......”
“嗯?”
“我好像对你有一点点幻痛。”小徒弟说。
江桐停下脚,认真地看了看她,眼眸不禁柔和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着实很戳人啊。
“师父也对你有点点幻痛啊。”江桐拍拍她的头,“谁让你是我徒弟呢。”
“噢......”
不知为何,顾仙玉低下头。
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