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逐渐走到破晓,鱼肚白的天光泛出金黄的颜色,不消片刻铺满大地,厚厚的积雪与冰面散漫闪射柔和的光芒。

不一会儿,天亮了。

“哈——,不错吧,我就说还挺漂亮的。”夏闺月呼出长长的雾气,坐在车夫驾驶位的她,面色红润双眸有神,飒气细眉下升起明亮的高光,好似将光芒纳进眼里升华点缀成为新一轮太阳。

“嗯,难得一见的美景。”林庆尘拢了拢宽厚的大衣,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清晨像扑过去的一盆冷水直让人打哆嗦。

“但下次别这么早叫我,”林庆尘昏沉沉打了个哈欠,两眼无神看着尴尬的夏闺月,“被你拉起来吹了一时辰的冷风,我可不想你一样修为护身,万一染上风寒了,你知道怎么服侍我吗?”

“我知道啊!”夏闺月涨红脸梗着脖子狡辩,“不就是喂你吃药,然后给你唱几首歌,再美美的睡一天就可以了!”

林庆尘顿时就震惊了,原来这妮子的体质这么彪悍吗?真以为风寒是过家家游戏啊,他小心翼翼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场面。

“呵呵,那你还真好养活。”林庆尘憋了半天想了想说道:“那要不你衣服干脆脱了给我套上,我嫌你太冷了。”

“我很冷吗?”夏闺月疑惑不解,现在练气六层的修为早可抵御不痛不痒的疾病,气血之炽热赋予她强悍体魄。

这刮起冷霜的寒气,对她不过些许凉风罢了。

“肯定很冷啊,”林庆尘撩开帘子缩进去,扔下一句话给夏闺月,“你一笑起来说话,就让人觉得很冷呀。”

夏闺月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药婆婆探了出来点醒意味,“小月儿,他是在说你讲的笑话很冷啊!”

夏闺月脸色一变幡然醒悟,想起她故意制造的暧昧氛围,仰天长啸:“师尊!这不是你教我的嘛。”

药婆婆乐呵呵摊手一笑。傻孩子,当年我是被追的那位,那些男人都拒绝不了我的魅力,跟你现在的境遇不同,何况你中意的又是一个奇葩玩意。

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带不动啊!

【来自夏闺月的负面情绪+666!】

林庆尘进入厢内抖落寒气,马车里的空间被改造一下。简单的拱暖阵法笼罩,茶几上一壶清茶煮出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林庆尘取下小火炉倾倒一口,暖流混入体内驱走寒冷。

大寒孤车,品茗暖炉。林庆尘挺喜欢这样清闲又自在的平静生活,没有血与火的惊心动魄,也没有勾心斗角的算计。

仿佛一切都那么美好,但……林庆尘却不自觉想起夏闺月随口一说的冒险生活,似乎年少鲜衣怒马,唱名东门外,也格外让人心动。

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思绪不禁回到最苦那几年的冬天。冰天雪地里每一丝力气都需要精打细算,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象不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后来有了钱有了闲,却偏偏离不开朝天城。这座坐落于朝天宗下的大城,困住他七年的光阴,足以磨灭一个男孩的一切,毫不讲理改造成一个男人。

而男人是不配谈梦想的!

“哗啦。”

夏闺月忽然撩开帘子进来,对发呆的林庆尘说:“马上就要排队进城了,你有没有带路引?”

“没。”林庆尘干脆利落丢给夏闺月熟悉的玉牌,“你把这个给他们看,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夏闺月点点头,拿着朝天宗的身份玉牌出去了,留出空间给林庆尘思索无聊的人生问题。

“咱们终于到了,离开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啊!”

夏闺月伸伸懒腰,一点不见外去敲击林府的大门。林庆尘都有些无语,初次见面时恨不得爬出去,住了几天就变自来熟了。

也知道跟谁学的,脸皮这么厚啊!

“来了来了,贵人不要再敲了。”

门房笑脸相迎的打开房门,当看见面色如常的夏闺月与林庆尘两人突然变得苍白,颤抖的举起手指向他们发出尖锐的大叫。

“见!见鬼了!咱们的少爷变成鬼上门了!”

大门嘭的一下关闭,咔哒传来锁着的声音,然后整个林府纷纷响起轰轰烈烈的脚步声,顿时乱成一锅粥。

“哟,这是何意味啊?”夏闺月看向一脸错愕的林庆尘,“那个……听你家门房说,你好像已经死了耶!”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也信他们胡说八道?”

林庆尘压下错愕,黑着脸一脚踹向红门大门。

嘭!嘭!嘭!

踹了几分钟后,林庆尘看着纹丝不动的大门感慨,当初找的工匠技艺太精湛了,实在太久经考验了。于是转头看向夏闺月,“有伤本公子的风雅,你来踹开门。”

合着你踹不开门就是文雅呀!夏闺月暗暗翻了个白眼,贡献一波负面情绪值,直接抬脚然后狠狠一踢!

轰——隆!!!

厚重的大门立地飞起,门后严阵以待的众人目瞪口呆看着数十石的木门飞起,而后重重落在地上扬起灰尘。

“我听说……”林庆尘跨过大门,冷着脸扫视惊慌失色的林府奴仆们,“你们在到处说我死了,这一阵子不见胆子大了不少啊!”

“少爷饶命!”众人一见林庆尘冰冷的脸色纷纷跪坐,连忙哀嚎解释道:“那是因为大管家在指示呀,我们也只是胡乱关心糊涂了,少爷我们真的没有叛逆啊!”

一大帮子人山呼海啸般跪拜,此刻系统面板上的负面情绪值飞快上涨,林庆尘却没有一点心思关心。

微不足道的收益不值一提,这份沉甸甸的心情来自对林府家业的不安,还有对他们口中的大管家,林庆尘敬重的福伯的愤怒!

“大管家人呢?”扫视一周不见那个和蔼老人的背影,林庆尘觉得很烦躁,一脚踹翻担任不知几把手的管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跑了吗?”

“这,这……”管家浑身颤抖,不敢直视林庆尘含怒待发的眼神,一时间支支吾吾找不到话说。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林庆尘看见一群人低着头不说话,便知道张之尧定然是拿出无懈可击的理由脱身,并肯定调用府中的大部分资源。

而他们这些人都仿佛傻了吧唧的,一个个没看出一点问题,现在林庆尘要一个说法却什么都拿不出。

一群无能的废物!

倒吸一口气压抑怒火,林庆尘再次向全场发问,“离开这段时间,除了说我没了以外,大管家还说了什么?”

“有!有!有!”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连忙呈给林庆尘一份密函。“这是大管家临走的时候给我的,说届时林小姐回来找您就给她看看。”

林庆尘一挑眉毛,搞不懂张之尧在卖什么关子。难道不知道他才应该是最先回来的吗?这偏偏给林清鱼写信干什么?

打开一看,林庆尘一愣,只见大大的信纸上空白一片。

仔细端详一会儿,林庆尘忽然叫人拿火过来烤一下。果不其然,密密麻麻的小字浮现。除了开头一段对林庆尘的歉意外,之后便是说明了他去做的事,还有一段从未提过的往事。

[老奴自知无所天时……可心中遗恨难解,半截入土之身偏偏作此妄念……算计少爷……还望少爷成全!]

落款处郑重写下张之尧的名字,林庆尘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叹道。

“没事了,散了散了!”

微微摇头丢进火堆里,林庆尘带着夏闺月朝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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