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绿坝娘拖着受伤的快波娘,新科娘背着昏迷的苏晓晓,三人踉跄奔逃。身后,血阵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玄冥子的狂笑声穿透夜空。
"跑不远的,小巫女们。"玄冥子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你们以为集齐圣器就能阻止我?那正是我想要的。"
绿坝娘咬牙,举起净光镜向后一照。一道白光闪过,暂时逼退追兵。她趁机扶着快波娘拐进一条小路,新科娘紧跟其后。
"我们这是要去哪?"快波娘脸色苍白,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断渗血。
"不知道,先躲开再说。"绿坝娘撕下衣角,手忙脚乱地给快波娘包扎,"晓晓怎么样了?"
新科娘放下苏晓晓,探了探她的脉搏:"还活着,但很虚弱。玄冥子在她体内种下的东西还没完全清除。"
三人躲在一处山洞里,洞外月光血红,照得人脸如鬼魅。
"我们被耍了。"快波娘苦笑,"从一开始就被耍。玄冥子故意让我们收集圣器,等我们集齐,他再一网打尽。"
"不一定。"绿坝娘摇头,"如果他真想直接抢,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他需要我们帮他激活圣器,或者...完成某种仪式。"
新科娘突然抬头:"我想起来了!西施师父的笔记里提过,古法血月祭需要'自愿的献祭'。圣器必须由真心想要守护的人激活,才能发挥全部力量。玄冥子不能强取,必须等我们集齐并激活它们。"
"那现在怎么办?"快波娘问,"七圣器已经全在他手里了。"
绿坝娘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铜片,上面刻着奇怪的符文:"不,还有一件。这是我在龙虎山时,张天师暗中给我的'隐灵符'。他说,如果所有圣器都落入敌手,就用这个找到'最后的希望'。"
新科娘接过铜片看了看:"这是...地图?"
"不,是邀请函。"绿坝娘微笑,"通往'雾隐镇'的邀请函。那里有一位...老朋友在等我们。"
雾隐镇藏在群山深处,被终年不散的雾气笼罩。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两旁是古旧的木楼,挂着红灯笼,在雾中若隐若现。
最显眼的是一家火锅店,匾额上写着"老饕居"三个大字。店门口挂着一副对联:上联"红汤翻滚煮尽人间百味",下联"白雾氤氲看透世上浮沉"。
"就是这里。"绿坝娘推开店门。
店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七八张桌子坐满了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系着白围裙,正忙着给客人调蘸料,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
"三位姑娘,几位啊?"老板抬头问道,眼睛眯成一条缝。
绿坝娘掏出铜片放在桌上:"我们找'雾隐者'。"
店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客人停止了交谈,齐刷刷看向她们。老板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啊,老主顾介绍来的?里面请,里面请。"
他领着三人穿过厨房,来到后院。院中有一口古井,井旁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壶热茶。
"坐吧。"老板拍拍围裙,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叫火勺,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你们要找的'雾隐者'。"
"你知道我们要来?"绿坝娘问。
火勺笑了:"张天师三天前托梦给我,说会有三位带着'隐灵符'的姑娘来找我。他还说,你们现在很需要一顿火锅。"
快波娘忍不住问:"为什么是火锅店?"
"因为火锅最像人生。"火勺指了指井,"红汤如火,白汤如水,百味交融,生死相依。这口井连着地脉,井水能煮出最纯粹的火锅。更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玄冥子最讨厌火锅。"
"为什么?"新科娘好奇。
"太热闹,太烟火气。"火勺眨眨眼,"'怨气'在热闹的地方难以滋生。玄冥子需要阴冷、孤寂、绝望的地方才能发挥最大力量。而火锅店里,笑声、谈话声、碰杯声,都是他的克星。"
绿坝娘想起什么:"张天师还说了什么?"
火勺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说,你们集齐的七圣器,其实是一个陷阱。真正的力量不在圣器本身,而在使用圣器的人。玄冥子想要的不是圣器,而是你们四个人的'心'。"
"心?"快波娘不解。
"准确地说,是你们体内与生俱来的'巫女之血'。"火勺解释,"四象组的巫女,每一代都由血脉相传。玄冥子需要四位纯血巫女在血月之夜自愿献祭,才能打开'影渊之门'。圣器只是媒介,真正关键的是你们。"
新科娘面色发白:"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
"不,他需要你们活着,直到最后时刻。"火勺摇头,"而且,他需要你们信任他,爱他,甚至愿意为他牺牲。只有这样,献祭才有力量。"
绿坝娘突然问:"你知道苏晓晓在哪吗?"
火勺一愣:"你们还有同伴?"
"苏晓晓,第四位巫女,被玄武血脉选中的人。"绿坝娘急切地说,"她在峨眉山上被玄冥子抓走了。"
火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带我去峨眉山。"
峨眉山顶,血月当空。
玄冥子站在祭坛中央,苏晓晓被绑在一根石柱上,双眼紧闭。七件圣器围绕着祭坛悬浮,发出各色光芒。
"时候到了。"玄冥子抬起双手,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影渊之门,即将重开!"
祭坛开始发光,七道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符文。符文缓缓旋转,中心出现一道黑色缝隙,从中传出低沉的咆哮声。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喧闹。
"让一让,让一让!送火锅的来了!"
只见火勺扛着一口大铁锅,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锅里红汤翻滚,香气四溢。绿坝娘、快波娘和新科娘跟在他身后。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玄冥子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火勺咧嘴一笑:"老主顾,我给你送外卖来了。麻辣锅底,加了特制调料,保管合你胃口。"
玄冥子怒吼一声,挥手召出数道黑气。黑气化作利爪,直扑火勺。
火勺不慌不忙,将铁锅往地上一放,掀开锅盖。一股浓白的热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巨大的"火"字。
"纯阳之气!"玄冥子后退一步,"你不是普通人!"
"谁说我不是?"火勺笑嘻嘻地说,"我就是一个爱做火锅的普通人。不过——"他突然站直身体,眼神锐利如刀,"二十年前,我曾是茅山派的大师兄,道号'炎阳子'。"
玄冥子震惊:"炎阳子?你不是已经..."
"死了?"火勺冷笑,"是啊,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但我没死,只是厌倦了打打杀杀,开了这家火锅店。直到张天师托梦给我,说玄冥子重现人间。"
绿坝娘趁机冲向苏晓晓。玄冥子想阻拦,却被火勺挡下。
"你的对手是我。"火勺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把辣椒面,撒向玄冥子,"尝尝我的'驱邪椒'!"
辣椒面遇风即燃,化作一片火海。玄冥子被迫后退,火光映照下,他的青铜面具映出诡异的影子。
快波娘和新科娘也加入战斗。快波娘摇动预知铃,铃声干扰玄冥子的法术;新科娘挥舞桃木剑,在地面画出符咒,困住黑气。
绿坝娘终于解开苏晓晓的绳索,将她抱在怀里:"晓晓,醒醒!"
苏晓晓缓缓睁开眼睛,瞳孔中闪过一丝红光:"绿...绿坝姐姐?我在哪?"
"没事了,我们来救你了。"绿坝娘松了口气。
祭坛上,火勺与玄冥子的战斗进入白热化。火勺的火锅汤底泼洒在空中,化作火龙;玄冥子的黑气则化作巨蟒,两者在空中缠斗。
"你赢不了我!"玄冥子怒吼,"影渊之门已经开启,谁也阻止不了!"
火勺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吗?那尝尝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入锅中。锅中汤水突然沸腾,散发出刺目的金光。
"'七味真火'!"玄冥子震惊,"你怎么会有这个?"
"张天师的最后礼物。"火勺大笑,"吃火锅,要趁热!"
他将整锅金汤泼向祭坛。金光所到之处,黑气消散,七件圣器纷纷落地。空中的符文开始崩溃,黑色缝隙迅速缩小。
"不——!"玄冥子发出不甘的怒吼,身影被金光淹没。
当光芒散去,玄冥子不见了,祭坛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死了吗?"快波娘问。
火勺摇头:"没那么简单。他逃了,但至少百年内无法再现人间。"他看向苏晓晓,"更重要的是,影渊之门被暂时关闭了。"
绿坝娘扶着苏晓晓站起来:"谢谢你,火勺前辈。"
火勺摆摆手,又恢复了那个笑眯眯的火锅店老板模样:"别客气,老主顾嘛。不过——"他眨眨眼,"你们欠我一顿火锅钱。"
众人哄笑。月光恢复清白,洒在峨眉山顶,照着五个疲惫但胜利的身影。
下山的路上,苏晓晓拉着绿坝娘的手:"绿坝姐姐,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我妈妈...她说玄冥子不是坏人,他只是...被困住了。"
绿坝娘沉默。火勺走在后面,听见了这句话,表情变得凝重。
"有时候,"他轻声说,"最大的恶魔,是我们自己的执念。"
山脚下,雾隐镇的灯火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天上的星辰。火锅店里,新煮的红汤正翻滚着,香气四溢,等待着下一场冒险的结束。
而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一口古井的水面微微荡漾,倒映着血色的月亮,又缓缓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