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晃吓了一大跳，怒目而视：“干什么？”

“怎么了你？”陆航后退了两步，苦笑：“吼啥，脾气这么大？我不是怕你琢磨坏事呢嘛，心事重重的。”

白晃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心中有些歉意，但道歉的话憋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垂着眼一脸别扭。

陆航倒根本不在意，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眼手机，距离约定的半个小时还有一段时间。

“如果女神来了，你能答应我别动粗不。”陆航看向楚晴，没抱太大期望道。

楚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做声，装没听到。

陆航也懒得再劝，掏出烟盒：“那你抽烟不。”

“来一根。”

这下她听到了。

……

地下停车场倒是挺凉快的。

安静等待女神的过程中，陆航心说距离上次完成任务才过了一天的时间，也不知道下一次的任务又会有多抽象。

任务一个塞一个变态，下次总不可能是闻女孩子的内裤这种下作的事情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的很想死。

陆航哀从心起：“早知道当时就不许什么愿了……你们变成女孩子本来就很难顶，这抽象女神又非要我找什么对象，找到了才肯放过我。”

“那你想找吗？”白晃问。

他长叹：“找什么找，我现在一点那种心情都没有。”

白晃忽然低声问：“一点都没有？”

陆航纳闷地看向她。

她抱着腿和陆航坐在一起，齐颈短发因为刚起乱蓬蓬的，眼睛盯着前方，也不看自己。

“一点都没有啊，谈恋爱伤钱伤财，谈那玩意干嘛。”

“如果女方有钱，你不伤钱也不伤财呢？”白晃一脸无所事事。

陆航歪着脑袋，想她问自己这个干嘛，但可惜从她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她一直盯着别处，面无表情。

大概是闲着无聊，想找自己嘴贫两句解解闷。

“有钱也没用啊，我一身缺点，没有被人喜欢的底子。”陆航怅然道：“人这种生物总看别人光鲜的一面……比方说美少女吧，远远看了狠不得想扑上去，但如果接触了，发现这女人居然也是会拉屎放屁，身上还有种种缺陷，就会立刻幻灭……谈恋爱不就是自顾自地喜欢上别人，然后自顾自幻灭的一个过程嘛。”

“好丧的恋爱观啊。”白晃吐槽。

陆航说着，四下环顾，正看到昨天刚来一个现成的例子，指向不远处抱着胸，抽着烟，面色凝重等待女神的楚晴，窃窃私语道：“你看她吧，她之前还是个男生的时候，在学校里不讲话，别人都觉得他是高冷男神，你现在现在还觉得她是高冷男神吗？”

“现在算高冷女神吧。”白晃无奈。

“高冷个鸡儿，她那性格又大男子主义，还有点笨笨的，遇到事情倔得不行，打定主意要干的事情就非要干，倔得跟头牛似的。”陆航对她的缺点信手拈来，又指向自己道：“再看我呢？说白了，又邋遢，得过且过，没上进心……离远了点看像个人，但哪个姑娘能接受这样的男人呢，这些改我又改不了，缺点自己留着就好，拿去恶心别人干嘛。”

“那么。”白晃抱着腿，若无其事道：“如果有一个女人，能接受你的邋遢，得过且过，没上进心……你就会陷入爱河喽？”

陆航摇头：“现在女孩子都物质，哪有人喜欢这样的。”

“万一喜欢呢？”白晃淡淡道：“万一有一个女孩子，她本来就很有钱，也不在乎你有没有钱，能接受你所有的缺点，你就会爱上她喽。”

陆航纳闷干嘛非得聊这种话题，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但是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真的有一个美少女又有钱，而且接近自己后又能接受自己的缺点，而且还喜欢自己，好像还真挺不错的。

“那不知道，可能真会陷入爱河吧。”陆航想了想，道：“这条件也太好了，我他妈得爱死她了。”

白晃抱着腿若无其事，眼皮轻颤，垂下眼看自己雪白的脚踝。

有些开心。

他嘴里说的……不就是自己嘛？

她的嘴角略微勾起一个弧度。

当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开心过后，一阵强烈的恶心和自我厌恶忽然涌上心头，让她面色变了变，心情坠入谷底。

但是……自己的灵魂不是男人吗。

刚一变成女孩子，就对兄弟产生感觉……就有那么骚吗。

这就是变成女孩子过后的情绪，很杂，很乱，让一向追求简单的白晃有些无所适从。

窃喜，开心，又有罪恶感，恶心感，最后这些情绪在心中凝聚成了一锅热汤，搞得白晃除了强行忍耐没有别的面对的方法，她烦躁不堪，深吸了口气，看向身边的陆航。

忽然伸手，狠狠捶他两下。

“干嘛！”陆航连忙伸手招架，苦着脸道：“你怎么一阵一阵的。”

好讨厌的感觉。

之所以会和航哥的关系变得这么奇怪，都是那个女神的原因，本来还能延续朋友的惯性，将这样的关系持续下去。

但自从接吻之后……或者说在接吻之前，不知不觉，她发现已经不太能心如止水地面对陆航了，每次心里都会产生这么多复杂而又让人郁闷的情绪，再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都怪那个该死的女神。

“你觉得。”白晃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们是我变成男人之前关系更好，还是变成女孩子之后？”

陆航沉吟着想了想，面对这个问题，想来想去，有些尴尬。

“都行吧……”

“说实话。”她淡淡道。

“在你还是男人之前吧。”陆航小心翼翼道。

“嗯。”她乖巧点头：

“那我要变回去。”

陆航伸着爪子胆战心惊地看她，确定她不会忽然捶自己了。

我靠。

感觉我兄弟好神经。

……

女神驾到了。

她穿着自己神圣的人字拖，身上散发着悲悯天下的气质，终于按照微信上的定位找到了这一处停车场，抬头打量一番，艰难地确定自己没找错位置。

好破。

信徒居然开窍了虽然让她很开心，之后的任务布置也方便得多。

但不说摆上一桌国宴……但也至少要找一个好的地方招待啊。

她走进了阴暗的停车场，路过了一处消防通道，左看右看，女神终于看到了坐在那里抽烟的陆航。

她四周看了看，有些嗔怪：“有病吗你，非要跑到这种地方跟我见面？”

陆航苦笑不止。

“有事说事，我还得学习呢，你之后的任务我最近有了一个灵感，是……”女神挠了挠她高贵的屁股，得意地刚要说话，忽然眉头一挑。

“轰——”

身后的消防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就是那个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