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霸山低声嚅嗫道。
“但是，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
“你能你能？全家你最能，瘪犊子，给老子滚一边去，成天不是打牌就是逛青楼，看见你就烦。”
老爷子扬着手里的铜头烟斗作势就要往沈霸山的脑袋上敲。
沈霸山连忙躲避，他是最清楚自己老爹的脾气了，这烟斗真敲自己脑袋上那不得给自己脑袋开个瓢？
而且自家媳妇又是大夫又是什么邪教圣女的，最懂得研究那些苦不拉几折磨人，但却又能治好病的药了。
不过沈霸山光忙着躲烟斗了，忘记了老爷子一时激动说出来的另一个关键信息……逛青楼。
这三个字飘进苏怜月的耳朵里，那宛若一记炸雷，直接让苏怜月的眼神都冰冷了几分。
“逛青楼？好啊沈霸山，你有种啊。”
“不、不是，娘子你听我说，我那是……带愈儿去的。愈儿想去。”
“什↑么↓→→→？”
一旁正等着吃瓜的沈愈发现自己老爹给自己也拉下水了，也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虽然是这是事实吧，但自己老爹是怎么能毫无压力地说出来这个事实呢？
“而且愈儿也说了，我们都是纯绿色消费，就是喝点茶、吃点点心，看看新来的花魁唱曲跳舞什么的，那些花魁比娘子你差远了啊。”
沈霸山陪笑着看着面前的媳妇，但苏怜月眼神冰冷，完全没有被沈霸山的这番狡辩言论触动分毫。
甚至看向沈霸山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杀意。
“家主救我！”
沈霸山此时也没招了，那比熊还粗犷的身躯直接往自家闺女身后一藏，可怜的就跟只西伯利亚小仓鼠似的。
“爹，这下你认我这个家主了？怎么想通了？”
“很难不承认啊，再不承认死在这了。”
沈霸山躲在沈愈身后，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咂吧着烟斗的老爷子，也是忍不住暗骂这老登是真黑，好一招驱虎吞狼，无意中说漏嘴，让自家娘子逼着自己承认沈愈的地位……
都说这老东西年轻时候闹事就龙相尽显，寥寥数语就能搅得帝国上上下下两京十六洲翻云覆雨。
现在看来，确实不假。
“嗨！没事，以后咱们各论各的，在外面我喊你叔，你喊我家主，在家里你还是我爹，我还是你闺女。”
“这样啊，妈，我定一下子。我爹这事呢，可大可小，我现在也是家主了，听我的，这事算了，给家主一个面……哎呦。”
沈愈话还没有说完，妈妈慈爱的巴掌就不轻不重地按在了她的脑门上，直接给沈愈一把推开了。
“死丫头上一边去，要不然连你一块揍。”
“是，对不起，娘亲。”
沈愈赶忙退到一边，借着自己可爱的模样，使出浑身解数装可怜，想着尽可能地唤起苏怜月的母爱，免得她真抓着自己一起揍。
苏怜月高低也算是个大夫，她能轻松做到捅人二十多刀都还只是轻伤。
“不是……娘子，娘子你听我解释。嗷！娘子别拿刀，沈愈……愈儿，闺女！你帮帮爹！”
就在沈霸山被苏怜月追着嗷嗷打的时候，也是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老爹这是既让自己承认了沈愈家主的地位，又让自己挨了顿逛青楼的打，自己一点便宜没占到，好事全让他给自己孙女捞走了。
老家伙是真阴险啊……这就是闺女常说的识人术，社交的手腕，暗黑心理学，爸爸博弈吗？
太黑了……我要看不清了。
“不是！媳妇，你别挖我眼珠子啊……”
另一边沈愈给老爷子倒了杯茶，语气软软地询问道：“爷爷，那公主的病您知道多少？”
到底是老爷子的宝贝孙女隔代亲，凭借这招撒娇的本事，总是能让板着脸的老爷子露出几分笑意。
“这小杂种活不久，她的病据宫里的太医说什么……气道壅塞，喘息如风箱曳拉于金殿之隅；咳唾间喉鸣若幼蚕食桑，丝丝然不绝。文绉绉的，就是喘不上来气，严重的时候甚至能给她憋死。”
“你也不用给她真的治好，你娘是个好大夫，手里有不少猛药可以轻松吊住她的命，只要帮着咱们沈家度过这一难关即可，剩下的沈家会想办法的。”
沈擎天对于孙女能治病这件事也是没有什么底，但吊着那小杂种的命一两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因为沈愈喜欢研究医药，所以沈家很支持她。
又因为沈霸山和苏怜月结缘，也是因为苏怜月用自己高超的医术救了沈霸山的命，所以苏怜月既是沈愈的娘亲又是毫无保留地教导沈愈的师父。
只是沈愈对那宛若猛虎的毒药不感兴趣，反倒是对那些针对治愈风寒、发热、咳嗽、瘟疫等等一系列病症的良药感兴趣。
而沈愈又是天赋异禀，甚至苏怜月那一丝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到了沈愈的手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治病救人的解药。
这么些年来，沈愈救了不少人，也使得这边境苦寒之地劳动力和幼童夭折的概率大大降低。
对于青峰寨和沈家以及大地主苏家来说，都是件好事。
若是沈家不生变故，沈愈还真能成为医术盖世的好大夫，只可惜啊……那女帝不当人子，非要拿青峰寨开刀。
“哮喘吗？”
沈愈低垂着眸子，若有所思。
“不管什么病，你那毒药改的虎狼药可不敢随便用，记住，要吊住她的命至少一年的时间。给沈家留足喘息的机会才行！”
沈愈当然知道沈擎天说的那个“虎狼药”到底是什么，那其实不是虎狼药，而是苏怜月误打误撞提取出来的青霉素。
有时候沈愈都怀疑自己这亲妈是不是天才，本来想着从发霉的橘子里弄出来的液体肯定能杀人于无形的她，不知不觉中搞出来了最强抗生素。
只是因为纯度不够，即使在沈愈的操作下相比较于现代还是有不小的风险。
因为质量很不稳定，在一次涝灾之后的疫情中，沈愈的青霉素使得几位情况危急的老者因为不良反应抢救无效去世，沈愈为此自责了很久……
可那些老者的家属却没有“医闹”沈愈，反而拉着沈愈的手连连感谢。
并不是因为他们害怕沈愈，而是因为沈愈同时也救下了无数个家庭……全村上上下下，连同孩子和青年劳力在内的一百九十口人。
若是没有沈愈，只怕是整个村子都会在瘟疫的肆虐下绝户。
要知道在这边境苦寒之地以外的地方，那两京十六州之内，即使有太医院出马，瘟疫肆虐下死亡的人数也在万数上下。
而这个太医院的人嫌弃山高路远、落后贫瘠不愿意来的地方，死亡人数只有寥寥数人，还都是身体弱的老者……
这一切，全都是归功于沈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