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伊人把手机拿在身侧，小幅度地点点头。
陈昭玥看她薄巧的嘴唇微合，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伊人在陌生人面前是有些内向的。
她边轻揉着少女圆润的肩头，边和船长搭话道：“你是本地人吧。”
“对，我在海上都开了十几年船了，这海的喜怒哀乐啊，我全知道。”船长露出一口大白牙，像是能开船纵横几百海里的水手。
“像你们要去的那个岛啊，之前上面就那几十户人，做买卖的时候才有船开出来，但现在，”船长把手往旁边一指，“这一天开过去的船都要比上之前一年的了。”
她们旁边是和艘几乎一模一样的船，上面载满了游客。小孩扶着把手看着有海鸥掠过的天空，年轻的女孩坐在船头，按住被海风吹得翘起的太阳帽。
“嘿！”船长对着那边挥手，对面传来回应。粗犷敞亮的声音搭着海风传递，像是一起迎着日光外出的渔民，在大海上又遇见后放着嗓子相互呼唤。
“你们认识啊。”
“老熟人了，这还以渔业为生的时候，我和他可都是抓鱼的好手。”船长拿起毛巾擦汗，眼里有着怀念。
林伊人注意到船的角落堆着绿色的渔网，团成一团，表面干燥，已经许久未用了。
“现在还有人靠打渔为生吗？”林伊人问。
船长看到这位先前看上去有些冷淡的女孩如此问，把毛巾挂回杆上，摩挲着下巴的胡茬。
“打渔的人倒是少了，但被捕的鱼更多了。原本的不少渔民现在都在搞餐馆，做特产什么的——毕竟游客很多嘛，现在服务好你们才是这边的支柱产业呀。“他褐色的脸上露出个爽朗的笑。
林伊人想到昨天在灯笼巷的叫卖声，会意地颔首。
”诶，不能丢到海里哦。“
林伊人突然听到隔壁船响起声音，她挺直背脊看过去。一位母亲拉住自己孩子的手，小手上是用过的卫生纸。
”现在游客的素质也更高。“船长也在看那边，语气欣慰，还有份松了口气的庆幸。
陈昭玥察觉到他的语气变化，问道：“以前情况不好？”
“有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海的颜色都不好看，像是病了。”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他挠着粗糙蓬乱的头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有时既想这里游客越多越好，又想这里的海保持不变，有点矛盾吧。”
“不会。”
清冷的声音带着认真。
船长看过去，是那个只和他说了一两句话的女孩，澄澈的瞳孔反射着阳光，让他想到波光粼粼的海洋。
“哈哈是吗，”他笑着说，摆了摆手，“也都过去了，现在来的都是像你们一样的人。素质高，还漂亮！”
船长一扫刚才的沉闷，眉宇又开阔起来，竖起初见时的同款大拇指。
“漂亮！”林星遥学着船长把圆乎乎的拇指翘起来。
“哈哈哈，学得好。”
船破开水流，搅起朵朵透明的浪花，渐渐靠近了小岛。
等船停稳，船长又把板子架好。林伊人抱着小的牵着大的走过去。
“傍晚一定得去渔市旁边的那个沙滩拍照，非常美。”
他站在船上和她们挥手告别，小船又拖着深深浅浅的波纹开远了。
“唔嗯——“
林伊人向上伸展腰肢，活动被救生衣套了许久的身子。
“坐累了？”陈昭玥把水杯的吸管放到星遥嘴里，又从包里递给她一瓶水。
”没有，就活动一下。“林伊人接过水，仰头灌了几口。
她正擦着嘴边的水渍，水被一双素白的手拿了过去，陈昭玥优美的脖颈扬起。
”诶！这是我...“
林伊人看着她暖色的唇覆盖在自己之前喝的位置，闪着碎光的水就这么流进口腔。
少女的脸瞬间爆红，两肩细细地抖着。这不是间接，间接...
陈昭玥放下水瓶，对上那双荡漾着水光的眼睛。她轻笑，满脸无辜地晃了晃手中的水瓶。
”水瓶太重了，我只带了一瓶嘛。”
带些委屈的语气立刻攻陷了林伊人的防御。是她不好，让陈昭玥拎这么重的水。
“我，我来拿吧。”
林伊人接过水瓶放进自己的帆布包里，背到肩膀上。
“带子有点长了，都快到屁股了。”陈昭玥靠过来，伸手帮她调整带子的位置。明明是件简单的事，但她像看不清楚似的贴着林伊人，带着香气的头发扫到林伊人的皮肤，带来阵阵痒意。
“好了。”手状似无意地贴着柔软的腰部离开。林伊人正愧疚得不行，一动不动地站着，呼吸都配合地放轻。
好乖，是因为我的语气吗？陈昭玥的目光放到少女身上，她的双手贴着短裙的裙边，米白色的衣服在阳光下泛着暖意，像是误入人间的精灵。
“好啦，其实没那么重。我逗你的呀，这么紧张。”陈昭玥葱白的手在她鼻头点了两下。
虽然效果奇佳，但下次还是别用这种方法了，那张很喜欢的小脸都变得有些皱巴巴的了。
林伊人的眼睛眨巴眨巴，用肩膀掂了掂。好像，确实不重？
“走了走了，去凉快的地方。”陈昭玥牵起蹲在地上看奇形怪状的石头的星遥。
林伊人跑两步跟上去，她们走进树荫里。头顶被交叠纵横的枝叶覆盖，阳光将绿叶照得像是半透明的。
这条路应该是近几年才修好的，路上有碎石和落叶。林伊人想象着当没有这些规整的路时，海岛上的人在嶙峋的石头间走出来的路是怎样的。
唔...有点想象不出来。周围可以望见的房子大都新翻修过，或是直接新盖了一间间的红砖厝，远远看上去清新美丽。以前的石墙房倒是很少见了。
尽管林伊人她们起得挺早，但在她们之前就上岛，或是干脆在岛住下的游客已经有不少。往里更商业化的区域传来人们的嬉笑声。
海岛也是翻新了啊，林伊人踢着路边的碎石，百褶裙随着她的动作露出没被白丝覆盖的一小截肌肤，不断吸引某人的视线。
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从海岸传来，雄浑浩大，这响声倒是亘古不变。
“你怎么觉得船长说得不矛盾呢，游客多了，环境总会变的。”陈昭玥突然贤者似的收回目光，问道。
“嗯——想法不矛盾吧，赚钱养家和保护海洋，都是他的愿望嘛。“林伊人支着小巧的下巴，露出个清浅的笑，“我们是海洋的客人，好好尊重主人家，总能合作共赢的吧。“
”有道理。”陈昭玥伸手揉揉她细软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