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伞没急着动手，而是负手而立，将自身逼格拉得更满。
“废话少说！”
顾仙玉足尖点起，一剑朝他杀来，想试试此人的深浅。
诶，话本上不是这样的啊。
唐伞一脸困惑，在他预想里，打到这里的高手都要惺惺相惜，互放几句狠话。
此人有点意思！
唐伞淡淡笑着，抬手触发一个混环：
“豹！”
话音未落，他身形矫捷，瞬间躲开迎面的刺剑。
“猿！”
这家伙一边给自己讲解，一边踏前一步，右拳往顾仙玉脖颈轰去。
手手杀招，到了决赛，已经允许出现人命了。
唐伞可不会因为好看就手下留情。
岂料顾仙玉不慌不忙，化刺为斩，往唐伞的右臂斩去。
“好剑法！”
唐伞被迫放弃攻击，口中不忘夸赞。
“这家伙好吵啊......”江桐受不了了，“来都来了，仙玉，狠狠地削他！”
顾仙玉眼神一凝，抓住唐伞撤退的空隙，对其发起猛烈攻击。
细柳剑决，第一式！
“豹！”
“豹！”
“豹！”
唐伞钻来钻去，像只灵活的泥鳅，淡然笑道。
“呵呵呵呵呵，不过些许剑气罢了。”
怎知，顾仙玉嘴角一勾，几道剑光唰唰闪过。
剑决第三式挥出，竟像柳枝编出的笼子一般，要把唐伞困死在原地。
“龟！”
唐伞大喝一声，像乌龟一般缩紧四肢，生生吃下剑决第三式的攻击。
他后退半步，喷出一口鲜血，仰天大笑：“有趣，实在有趣！你是第一个伤到我的人！”
“你已有取死之道！”
江桐：“仙玉啊，要不咱现在认输了吧，这人吵的我魂疼。”
顾仙玉却完全不受影响，只是冷冷执剑，身上气息锐利。
她只知道，眼前这人让师父不舒服了，她必须速战速决。
这个前三，她一定要拿。
唐伞的几个混环开始合拢，与此同时，他也飞身而前，高高举起拳头，直奔顾仙玉的脸庞。
待合拢完毕，他身上的气息已然达到炼气七重。
与此同时，那拳头也蓄力完毕，轰然砸落！
相差两个境界，顾仙玉只感觉眼前一花，下意识抬臂抵挡，却觉一股大力袭来。
“砰！”
左臂瞬间骨折，顾仙玉哒哒哒后退几步，擦去嘴角的鲜血。
看台周围寂静片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好！”
“唐伞，好样啊！我全部身家都押你身上了！”
“居然到了炼气七重。”姚汐凝摇摇头，有些失望，“看来到此为止了。”
两个境界的差距，除非天赋异禀或借助外力，否则不可能战胜。
顾仙玉天赋了得，唐伞的天赋便差吗？
“锤！”
一柄锤子虚影显现，唐伞不再犹豫，朝倒退的顾仙玉追去。
少女无畏举剑，一剑便朝虚影斩去。
江桐看得心惊肉跳。
叫你一往无前，也别这么愣头青吧？
他还来不及开口，剑光与锤影已然碰撞在一起。
“锵——”
刺耳的声音后，顾仙玉倒飞而出，足尖点地，才勉强没有飞出擂台。
“认输！”
江桐在她脑中焦急喊道，“别逞强了，快认输！”
顾仙玉眸子里满是倔强，她再度起身，迎着锤影飞身而上。
“锵——”
如此交战几次，那边的唐伞已经没了耐心，冷哼一声。
“蝼蚁撼树，可笑！”
顾仙玉再一次被逼退。
左臂骨折，五脏六腑被震得内伤。
她仍执剑而立，发丝飘扬，望着杀过来的唐伞，眼眸锐利无比。
师父救她，培养她，她与师父之间，已然有了深深的羁绊。
十几年来，她一直想证明自己，但昨夜师父的话，却彻底将她点醒了。
不应该证明那些无谓的事情，而应该证明自己想证明的。
自己也能拿到奖励，作为礼物送给师父，让师父开开心心。
这，便是她一个杂役弟子，顾仙玉想证明的东西！
就是这么简单，师父开心就好。
“抱歉。”顾仙玉横剑身前，“这个前三......我进定了。”
在坚持不懈的攻击下，她终于触摸到了一个临界点。
从内而外地，少女整个人溢散着锐气，宛如剑一般锋芒毕露。
丹田里的剑胎，迎来了它的第一次生长。
“好徒儿......”
江桐率先察觉她的变化，不禁感叹一声，彻底放下心来。
剑胎的威力他是了解的。
跟顾仙玉一比，他简直像一条躺平的咸鱼。
细柳剑决，第四式！
顾仙玉再度出剑。
一阵激烈的轰鸣，锤影被密密麻麻的剑光包围。
擂台周围一片死寂，姚汐凝不可思议地站起身，感受着剑风拂起额前的鬓发。
“居然是......剑胎。”
十几年来，黑裙少女头一回感受到危机感，揪住心脏一般使她紧迫。
她死死盯住擂台中间，烟尘散去，白衣女子静静地站着。
而旁边，唐伞被几剑洞穿，昏迷不醒，嘴里不断冒血。
死是没死，但以后大概是废了。
“我，我的钱......”
少顷，看台下不是传来欢呼，而是遍地哀嚎，可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顾仙玉垂着左臂，昂起小脑袋，邀功一般笑笑。
“嘿嘿，师父师父，我说什么来着？”
“......太冒险了。”江桐嘴上责备，语气里满是欣慰。
“没事啦，接下来我不打了，咱们回去。”
说完，顾仙玉干脆利落地喊道：“接下来的决赛，我认输！”
全场哗然，就连裁判长老也惊愕无比。
唐伞的实力可以说是这些人里最强的，顾仙玉打败唐伞，没理由不挑战头筹。
但她却放弃了。
“仙玉，你这是......”
回去路上，江桐又心疼又好笑，他终于知道顾仙玉想做什么了。
只是他搪塞的一个谎言，而她却把它当成真......
“这都是为了师父噢。”
顾仙玉在夕阳下悠悠转了几个圈圈，左手腕的铃铛叮当响。
吃了疗伤丹，她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很宝贝地握着一个瓶子，正是梦寐以求的养魂液。
“师父，我厉害吧？”
“厉害。”
“哼哼，这个就是我送师父的礼物啦。”
“仙玉......”江桐不知说什么好。
“师父晚上要把它用光光，一滴都不许剩！”
“我会的。”
江桐温和地看着她，如果不是神魂状态，真想摸摸少女的脑袋。
“但是，你刚刚可以选择继续挑战的......”
“嗯？师父刚刚不是说我很厉害了吗？”
“是很厉害。”
“对嘛，师父都认可我了......”
少女拖长语调，在黄昏中笑靥如花。
“那这头筹，哪里有师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