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系上安全带的夏薇尔问着林无涵,到底是什么未来能让他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是受伤?是瘫痪?还是...
“死亡,我们会在三分钟的未来内死去,我们这车像是遭到大运碰撞一样碎裂,我们两人的肉体也会像嚼碎的草莓一样变成酱。”
“那在死前我们两人的身体还在一起吗?”
“在,怎么了?”林无涵顺手接过夏薇尔递过来的手枪,单手开车,连后视镜都没看就一枪射中了追车的前轮胎,“难不成你在纠结我们尸体的模样好不好看?”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积云,连绵的云雨掩去残阳,驶出市区的车辆似飞影掠过悠悠不绝的荒草区域。
夏薇尔探出头回头看向身后急停的车辆,笑着大喊:“我怕死亡会将我们分离。”
“神经吧!都死了还纠结这事?脑袋赶紧收回来,对向车道来车了!”
震耳欲聋的大货车没有刹车,驾驶位的司机提前打方向盘都没能预测到对向车道的跑车里探出个脑袋。
幸好对方的脑袋收回的快。
否则的话,那漂亮女孩的脑袋指定会被坚硬的保险杠挂走,活像个灯笼一样行驶到几公里后的加油站才会被取下。
“那么,接下来怎么做?该怎么才能脱离这次的险境?预测到了吗?”
“并没有,未来的几分钟内我们一直都会被身后的那些车追着。”
“需要我开个回溯重新选择下时间段吗?”
“暂时不用。”
林无涵简单看了眼导航,将半个西海市的地图映入眼中,漆黑的眼中闪烁一次次的可能性。
预示未来的力量总是好用的。
虽说需要消耗不对等的精力来预知未来,但至少能找出每一次选择的可能性。
沿着现在的方向继续走?
约三分钟后被牛群堵住,而后被打手追上。消耗三十分钟的精力。
那换个路线?
约五分钟后会被牛群逼停,被追上,消耗五十分钟的精力。
实在不行回头反打?
约一分钟内会被追上的打手打破车胎,被迫逼停,消耗十分钟的精力。
有牛啊!
这牛真够坏的吧?
林无涵没忍住咬牙笑出了声。
三次的未来预示显示的竟然都是败局。
既然这样的话...
“宁小姐?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
夏薇尔看着林无涵丢过来的手枪,拿起,车内后视镜映出青年淡笑的面庞。
“现在,我需要你从你那价值不菲的包里拿出一串项链,拿在手心里。”
“你要做什么?”
夏薇尔并不理解林无涵想要做些什么。
但她选择相信。
她随意地挑选了条金的项链,捏在手心里,等待着车速越来越快,快到都已经超出了原本的时速,整个车快的都要发飘,发狂,仿佛一头猛兽挣脱了束缚,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夏薇娅缩紧身子,哪怕拥有重来的机会,在面对这种超然的速度和风景下,她的身体也不免微微颤抖。
她再次问道:“你要做什么!”
“现在,拿起手枪,坐到车的右边,然后将手打直,将枪口指向窗外。”
“....好!”
声浪顺着敞开的车窗蔓延到了车内,两人的对话已经到了需要喊得地步。
夏薇娅依旧不明白林无涵想要做什么事情。
她有时感觉这个年轻的青年脑袋结构跟其他人有根本上的区别,别人的脑袋里装的是明天的早饭,今日的夕阳,以及一些散发香味的草莓甜点。
可他呢?
冰冷的机械,火热的枪口,以及一些散发热气的血肉。
随意的送死,将自己的生命置之身外,仿佛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只是场有趣的游戏。
她承认有时候他的牺牲确实能够剔除不可行的方法。
但亲眼看着他因这些方法而死去,夏薇娅的内心还是不免生气一阵苦闷。
要是可以的话,她更想....
“别发呆,快要到了!”
“知道了!要是我们这次没能逃出去,我一定要回溯到上个节点,然后将刀刃刺进你的喉咙,让你感受下窒息的痛苦!”
“随你!”
车行驶的越来越快了,后驱车的操作性远远没有四驱车的好,他不是上演某个赛车大片的光头,更不是驾驶课程考了A的衰小孩。
在这头疯狂的野兽面前,他也只是个人类,凭借着自己在驾校一个多月速成的驾驶经验去稳定路线。
但他需要更快!
加速,加速再加速!
快到能在未来记忆发生之前超越死亡,超越失败,超越一切的一切!
“夏薇娅!”
“你要我做什么!”
手枪的枪口早已探出了车窗,高速行驶的车辆颠的枪管一跳一跳,震得夏薇尔手有些发麻,她双手紧握着枪柄,紧张的连呼吸都要忘记。
“我要倒数,数到一,就扣动扳机,然后丢掉手上的一切东西。”
“包括手枪?”
“对!”
“包括项链?”
“一切!”
林无涵的喊声已经超越过去的时间。
他的倒数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时段。
象征着过去的牛群来到眼前。
三,二.....
“一!”
枪响,子弹射出。
踏着泥泞土地的牛蹄还未完全接触结实的沥青路面,金黄的铜制子弹就钻入了血肉。
还未察觉到疼痛的黄牛还想着抬脚向前走去,但整条腿却早因子弹的动能而折断,诧异地摔倒在地。
滞后的痛苦终于传到大脑,眸的一声,乍然的叫声混着似鞭炮般炸响的声音响彻云霄。
整个牛群混作一团,牧牛人甩着手中的鞭子对驶去的车辆破口大骂,他高喊着“沟槽的”,赶忙驱赶牛群离开马路时,群蹄之下闪闪发光的项链又随着牛群的走动而四处闪烁。
驱赶牛群的时间又需要多久呢?
林无涵并不知道。
至少能挡住那些打手一段时间。
等到他们从牛群中驶过后,他和夏薇娅早就到了几公里开外了。
到时候再定位他们就难了。
“嘿嘿,怎么?这次够畅快的吧?”
微微调准后视镜,林无涵透过镜子瞧着夏薇尔,轻松地吹了个口哨。
只可惜对方似乎不太领情,那双天蓝色的眸子阴沉的像是能吞掉半个海洋。
她点开手机的地图,冷声道:“到这里。”
林无涵接过手机,低眉一瞅,位置的最后面明晃晃写着两个大字。
宾馆。
“...可以不去吗?”
“要是不去的话,我现在就将你割喉。”
“唉——我们都逃出来了你还要割我喉?”
“怎么?你不服气?”车窗缓缓关上,车内的声音回到了寂静,以及黑丝摩擦传来的细微沙沙声。
他知道夏薇尔又将脚放在杯架上了,喉咙也变得有些发干。
奇怪,怎么她一将脚放在自己身边他就发渴?
“我渴了,把脚放下去。”
“我喂你草莓。”
草莓从后座伸了过来,这次的林无涵想都没想就咬了下去,咽到肚子里后才反问道:“你这次用草莓抹丝了吗?”
“如果你想要的话。”
“那还是不必了,我感觉你的脚有点酸。”
“哈?谁的脚酸啊!小心我把脚塞你嘴里!”
“哇!大小姐就是蛮横啊!万一我说的是反话呢?”
“那...那我...”面对巧舌如簧的林无涵,她终究是败下阵来,高傲地侧过脸,解开发带,红色挑染发尾的金发盖住美眸,悄闷闷地将剩下的草莓递到扶手箱上,没了多余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