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我已经能很好地掌握禹步的精髓，甚至能在与陆休的对战中使用出来。

迅疾前进的同时还能轻松改变方向，宛如贴地滑行，大大增加了我的灵活性。

我觉得只要持之以恒，马上我就能把陆休打得呱呱叫了。

哈哈，到时候我要他给我买十杯……不对，要一百杯苦岩火村！

“哼哼……”

哼着轻快的小调，我坐在小马扎上背诵着小册子上的内容，什么正神呀，凶神呀，背得头脑发昏。

“穷奇啖蛊、伯奇食梦、腾简食不祥……”

“穷奇……呃……蛋菇，伯奇……食檬，腾简……腾简吃啥来着？”

我又重新翻开书，“食不祥……”

咔嚓——

对面的房门打开，师傅持着伯奇一号面具向我走来。

“师傅好！”

我立马打招呼。

“嗯。”他颔首，“《神考册》背得怎么样了？”

“呃……还差一点点。”

听完我的回答后，他目露疑惑，“真的只剩一点了？”

“……比一点点还多一点点。”

我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小间隙。

“大概这么多……”

“你啊，算了。”师傅跳过这个话题，将手上的面具递给我。

“欸？面具？”

差点都忘记了这个东西了呢。

双手接过，发现上面的眉心画了一道金符。

“我已加固此面的封印，目前看来，应该能用了，但是！”

师傅突然严肃起来。

“切记，无论出现什么声音，都不要相信，尤其是蛊惑你摘下面具。”

“哦哦，好的！”

“嗯，既然这样，那就进入下一课，如何唤傩神，戴上面具以及摘下面具，之前都是理论，现在，就需要你自己来实践一下，首先，戴面具之前，有什么准备？”

“开坛！”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划傩域，驱鬼祟，用……呃，朱砂酒或桃木剑。”

师傅扬了扬下巴。

我立马明白是让我开始动手，于是哼哧哼哧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抱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玩意儿跑出来。

朱砂……找到了，桃木剑……在这儿！

我站在院中，踏禹步，走七星，剑染朱砂，圈地画符。

一撇一捺，傩域成。

“接下来呢？”

“是启面！闭目冥想，调整呼吸，与神共鸣，诵咒文，拜诸神。”

说完，我将面具置于胸口，闭眼，回想当初制作面具时的情感，嬉。

戏谑诡异、自我沉醉……

渐渐地，耳边声音尽数消退沉寂，风不吹，叶不落，此方傩域，自成一片天地。

“嘻嘻。”

熟悉的嬉笑声传来，手中的面具微微发热。

“天地玄黄，百无禁忌。拜请凶神，入我身躯。”

念着熟悉的咒文，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师傅。

“放心，我会为你护法。”

听见这句话，我便不再犹豫，捧着面具，缓缓朝脸上戴去。

世界被拘束起来，空气也变得闷沉。

不似之前的软面，此面具更加坚硬，也更加粗糙。

嗯……

好像没什么区别？

不痒也不疼……只是有点闷而已。

不过嘴巴的确是被封住了。

我看向师傅，却见他目光一凛，似乎……是盯着我身后？

“嘻嘻。”

耳边，仿佛有人轻贴着脖子吐气，鸡皮疙瘩立马耸起。

“不要慌了阵脚。”

师傅立马提醒。

“有面具保护你。”

对的，还有面具……不能慌……

“现在，与神沟通，按照《神考册》中的内容。”

小册子……伯奇……

伯奇伯奇，不饮酒食宍（肉），常食恶梦，其恶梦归于伯奇，厌梦息，兴大福。

不吃酒肉，吃噩梦。

沟通……

我将心神聚敛，尝试着与那个虚无的存在交流。

【在吗？】

万物归于漆黑，只剩我立于水中央，涟漪摇荡，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不在哦。】

与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回应道。

脚下的水波激烈了些。

【你是伯奇吗？】

【不是哦。】

？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召错了？

【那你是谁？】

【嘻嘻，你猜。】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

如果不是伯奇的话，那我岂不是白召了？

想着，我打算直接结束仪式，或者重新再来一次。

【喂喂。】

对方突然叫住了我，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漆黑的水面上浮起。

那是戴着面具的我，就站在不远处，面具眼角弯弯，似是戏谑，又是哭泣。

【你的气味，是饕餮？】

【不是，我是岁，岁岁平安的岁。】

【噫嘻嘻，有趣，好有趣啊，那你吃掉了饕餮？】

【饕餮是什么啊？】

【唔……一个讨口子？嘻，什么都吃的可怕怪胎。】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不管了。

【我要走了，拜拜。】

礼貌告别后，我内心开始默念送神咒。

【喂喂，要走了嘛？可是你还没有跟我契约呢。】

我的思绪一顿：【可是你不是伯奇呀，我要找伯奇。】

【那我就是伯奇呀。】

？？？

【可是你之前说你不是……】

【现在我是了。】

这还是人话吗？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你很有意思，我喜欢你，所以我要跟你签订契约，至于供奉嘛……】

我心中一惊：【我还没答应呢！】

【供奉就是你的梦，嗯……全是美食呢……味道不错，一三五七，这几日的梦归我。】

【我拒绝！】

它竟然想要染指我的甜甜圈王国！实在是欺人太甚！

【哎呀哎呀，生气啦，嘻嘻好怕呀。】

事毕功成，神归天庭！阴阳两隔……

我直接念诵送神咒。

【送神送神，你送我走，但我不想走，你又送不了咯，嘻嘻。】

欸？

【我就天天跟在你身后，天天入你梦，把美梦变噩梦，怎么样怎么样？】

【选一个吧，小家伙，是跟我契约，还是被我纠缠，我可是认定你一个人了哦~被拒绝的话，会很伤心的呢……哭唧唧~】

“……”

……

“事毕功成，神归天庭！阴阳两隔，各安其位！”

咔咔……骨面脱下，落入手中。

我晃了晃脑袋，甩出昏沉的思绪。

“感觉怎么样？”

师傅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唔……不知道……有点怪怪的……”

就像是一种恍如昨世的感觉。

师傅走了过来，一根手指点在我的额头。

“嗯……灵台清明，神魂稳固。”松开后，他目光落在我的面具上，原本灰灰的面具泛起一丝光泽，跟涂了蜡似的。

“你们谈了什么？”

师傅在问契约的内容。

不问还好，一问，我就有些气愤！

“它！强迫我签订契约！它说，如果我不跟它契约，它就天天缠着我！要把我的梦全都变成噩梦！”

我告状般地倾诉道。

就瞧见师傅嘴角一抽，“它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欸？”

“若无媒介，凶神不可随意篡改现实或影响他人，也就是说，那个什么缠着你入梦的，不过是它编造出来蒙骗你的话术。”

“！”

“唉……”师傅揉了揉眉心，“那你与它谈的代价呢？”

“代价……是我的梦！一三五七！美梦全都没有了！”

“这是这样？”师傅有些不相信。

“这样还不够吗？！”

我的苦岩火村！我的苹果奶昔！我的超大甜甜圈城堡！

“……”

师傅摇头。

“吃饭了！今天有红烧鱼！”

陆休从厨房探头，朝我们喊道。

“来啦！”

我立马朝厨房跑去，至于什么梦什么伯奇的……

哪儿有吃饭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