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雪收起了若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尤其是西琳对奥托主教那毫不掩饰的态度，她倒是喜欢西琳这样，如果不是奥托，当初她们雪狼小队也不会死的死伤的伤。
奥托脸上的温和笑容僵硬了一瞬，他当然知道西琳对自己的观感极差，只是被如此直白、甚至带着童稚的鄙夷目光盯着，即便是他，也感到一丝微妙的尴尬和……无奈？
卡莲低头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西琳，感受着那份毫无保留的依赖和亲近，心中五味杂陈。
她已经能猜到过去的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就连本该死去的程立雪能活下来，你说不是自己的手笔，她还真不信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放在了西琳的头上，动作有些生疏，但还是温柔地揉了揉那柔软的紫色头发。
“西琳……”卡莲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训练结束了吗？”
西琳仰起小脸，用力摇头，带着委屈告状：“结束了，程老师好严格！我快累死啦！”她说着，又偷偷瞪了奥托一眼，小声嘀咕，“而且这个坏蛋在这里，我都没心情训练了……”
奥托：“……”他轻轻咳了一声，试图维持风度，“西琳，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
西琳立刻把头埋回卡莲胸口，装作没听见。
程立雪此时上前一步，对着奥托和卡莲微微行礼：“主教大人，师姐。”
这一声“师姐”如同惊雷，在卡莲脑海中炸开。
“！”卡莲内心直呼离谱，之前的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自己怎么就成了神州平……，不对，是赤鸢仙人的弟子了？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看向程立雪问道：“我们认识吗？还有……我真的是你师姐？”
程立雪看着卡莲，眼神清澈而肯定，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遗忘”而有丝毫动摇。
她语气平稳地解释道：“我们之前并未正式见面，但太虚山上的祖师堂内，确实放着师姐你的画像，师傅……把十五月，也就是师姐你的剑放在剑阁里。”
顿了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深刻的感激，继续说道：“至于师姐救我之事……第二次崩坏，在西伯利亚，我本应战死，是师姐你突然出现，拦下了第二律者的致命一击，我才能拖着重伤的身体，侥幸离开那片绝地，最终得以生还，这份救命之恩，立雪一直铭记于心。”
站在一旁的奥托，在听到程立雪的叙述时，金色的眉毛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翠绿的眼眸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这和符华当初给情报完全不符！没想到自己这位老朋友居然背着自己留了一手。
天命关于第二次崩坏的所有记录，包括程立雪“幸存”的官方报告，都明确记载她是依靠自身实力和运气在极端环境下侥幸生还，绝无提到任何关于“卡莲”介入的只言片语。
他甚至亲自审阅过那些报告，确信其中没有这样的信息。
程立雪竟然与赤鸢仙人一直在隐瞒自己，虽然有些生气，但看到一旁的卡莲，也不好对她们动手。
卡莲此刻也是心乱如麻，程立雪的话不像作假，那份感激之情真挚无比，可她自己的记忆里却是一片空白，只有更加混沌的碎片和强烈的既视感。
难道自己真的在某个时间点，以某种方式救过程立雪？还成了赤鸢仙人的弟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看着程立雪那双充满敬意的眼睛，又感受到旁边奥托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探究视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卡莲听着程立雪笃定的叙述和奥托那明显也感到意外的反应，只觉得脑子更乱了。
她干笑了两声，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同时也是真的想从奥托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哈哈，奥托，我以前真的有拜师赤鸢仙人吗？”
奥托将目光从程立雪身上收回，转向卡莲时，眼中的锐利已被一种复杂的追忆所取代。
他微微颔首，声音平缓地开始叙述那段尘封的往事：
“五百年前，我们联手推翻了旧天命的统治后……”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或者说，在回忆那段与卡莲并肩的日子。
“……你曾说，想要更深入地了解神州对抗崩坏的力量，认为能找到更好对抗崩坏的方法，于是，我随你一同踏上了前往神州的旅程。”
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看到了五百年前的景象：“我们游历神州，你凭借出色的天赋和心性，得到了赤鸢仙人的认可，那段时光……”奥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哦？是这样吗……”卡莲喃喃道，感觉更加不可思议了。
世界居然这么小？更没想到以前的自己居然这么厉害，不仅推翻了旧天命，还成了赤鸢仙人的弟子？这人生经历未免也太丰富了点。
但随即，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浮上心头，既然剧情已经偏离了她所知的“原剧情”，那以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她可不记得奥托或者赤鸢仙人会对自己不利。
带着一丝忐忑和强烈的好奇，卡莲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想到我以前这么厉害……那奥托，我……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仿佛瞬间抽走了周围的空气。
奥托沉默了。
他脸上的追忆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痛苦与阴霾。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卡莲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用一种异常低沉、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声音开口说道：
“……是被尚未完成的第十二神之键——地藏御魂，贯穿了身体。”
“额。”卡莲彻底愣住了。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地藏御魂？那不是……和八重樱相关的神之键吗？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窜入脑海：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穿越引发了蝴蝶效应，导致八重樱黑化，然后亲手嘎了自己？！
她被这个想法惊得头皮发麻，喉咙有些发干，几乎是带着点结巴地追问：“那、那个……奥托，那个……八重樱呢？她后来……怎么样了？”
奥托的眼中瞬间掠过一丝冰冷刺骨的杀意，虽然一闪而逝，却让近在咫尺的西琳都下意识地感到一股寒意。
奥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仿佛隐藏着滔天的巨浪：
“在用地藏御魂贯穿你之后……她就消失了，我动用了天命一切能动用的力量，搜寻了整个地区乃至周边区域，再也没有找到她的任何踪迹。”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压抑了五百年的不甘和冰冷。
“……未能亲手为你报仇。”
卡莲呆呆地站在原地，信息量过大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自己不是死于崩坏兽或者天命内部的阴谋，而是死于……八重樱之手？原剧情里应该与“自己”关系匪浅的巫女？而奥托，为了替自己报仇，寻找了五百年却一无所获？
而一旁的程立雪，在听到这段秘辛时，也垂下了眼眸，心中暗自叹息。
原来师姐的陨落，背后还有如此曲折惨烈的故事，她看向卡莲的眼神，更多了一份复杂的心疼。
卡莲深吸了一口气，将思绪拉回现实，看着一脸担忧的西琳。
轻轻拍了拍西琳的后背，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奥托和程立雪，脸上扯出一个尽量轻松的笑容，尽管那笑容还有些生硬。
“好了好了，”她的声音刻意放得柔和，带着一种想要驱散沉重气氛的努力。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活蹦乱跳的，还能站在这里听你们说这些……嗯，惊心动魄的往事。”
她微微屈膝，让自己与西琳的视线更平齐，伸手捏了捏小女孩柔软的脸颊，用一种近乎哄劝的语气说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西琳，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训练，好好吃饭，好好活着，对不对？”
西琳眨了眨眼睛，似乎被卡莲的话安抚了，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重新绽开笑容：“嗯！妈妈说的对！西琳要变得很强很强，保护妈妈！”说着，她又示威似的朝奥托那边扬了扬小下巴。
奥托看着卡莲调节气氛的样子，眼中翻涌的阴霾和锐利渐渐沉淀下去，重新覆上一层温和的微光。
卡莲目光扫过奥托、程立雪，最后落在西琳身上，用一种带着点提议和期待的轻松口吻说道：
“我看今天天气挺不错的，训练也告一段落了，一直闷在这里也不好，不如……”她顿了顿，看向奥托，“我们四个一起去总部附近的城市走走，透透气。”
西琳第一个跳起来响应，紫色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好呀好呀！和妈妈一起！”她自动忽略了“四个”里的另外两个。
程立雪微微一怔，随即看向奥托，以她对主教的了解，他极少会参与这种毫无目的性、纯属休闲的“外出”。
奥托也明显愣了一下，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迟疑，逛街？上一次单纯为了“走走”过来多久?五百年？或许更久。
“……也好。”奥托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确实，偶尔也要劳逸结合，琥珀。”
他侧头对不知何时又悄然出现在附近的琥珀吩咐道，“安排一下，低调出行。”
“是，主教大人。”琥珀躬身应道，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退去安排。
程立雪见状，觉得奥托这个家伙对自己师姐图谋不轨，自己必须跟上，开口说道：“师姐，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