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可的脸颊开始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老实点!我不吃这套!”我直接给了佩可一巴掌。

“是真的......”佩可低下了头,“再加上......你自称秉承世界树的意志......而我作为欧斯族的后人,世界树是我们世代信仰的神明......”

“我当时收到了从家里寄来的信,父母虽然颠沛流离,但人身并无大碍,由于平民们当时针对的贵族大部分都是国王的亲信,因此家里的财物虽然没保住,但至少房子保住了,他们甚至觉得风头过去,可以重新回到宅邸里生活......”

“所以......所以我就想着,或许就这样,彻底忘记过去,作为一名普通的女仆,在这个宅邸里生活下去,也挺好的......可......可没想到圣母国......”

坏了,我突然想起之前在血月死守的那栋宅邸,墙上挂着的画像上,那个人似乎长得和佩可有点像......

那个宅邸不会就是佩可她家吧......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其实可以告诉她父母不用回来了,已经在那场血月中彻底烂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之后继续与圣母国合作,向他们传递情报,仅仅是因为他们以你父母的性命相威胁,是被迫的?”我确认道。

佩可用力地点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甩落:“是的!雅洛希姐姐!请相信我!除了父母,我没有任何理由再替他们做事了!”

“那么,除了滑膛枪的生产情况,你还向圣母国传递了哪些其他情报?”我继续追问道。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佩可急切地保证,“这是第一封情报信!之前只是确认了我父母在他们手里!这一封信我还没来得及......”

“你在宅邸里,还有其他同伙吗?”莉佩丝打断她。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佩可回答道。

“你之前与圣母国,或者更早与国王方面的联络信件呢?都放在哪里了?”我问道,虽然心中已有了猜测。

“全都......销毁了......”佩可低声道。

“如何销毁的?”

“撕碎......然后扔进房间厕所里冲走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回想起她信中提及的关于我和世界树的内容,继续问道:“拉卡姆圣母在给你的来信中,具体是怎么说我和世界树的事情的?”

佩可回忆着,复述道:“信中说......您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亵渎神明的骗子,拉卡姆圣母声称,她已经向圣神请示过了,真正的世界树早已回归天国,遗弃了这片土地。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反抗教会教义、攫取权力而设下的骗局......”

她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闪烁。

“可是......可是根据我这么长时间的观察......雅洛希姐姐你......确实拥有很多非同寻常的特质......恐怕真正的世界树,确实是认可你的......”

“那你的信里,声称科学是来自科斯塔维尔的邪教,深恶痛绝,那么现在,在你亲眼见过滑膛枪的制造和使用,和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亲眼看到了我们想要创造的,不同于旧秩序的世界之后,你对此的看法改变了吗?你究竟如何看待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以及圣母国所竭力维护的那套东西?”

佩可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怔怔地看着跳动的灯焰,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泄掉了所有力气,喃喃道:“我......我不知道科学到底是不是邪教......”

“但......如果雅洛希姐姐你真的是世界树所认可的人......如果你们所走的道路,真的能带给人们希望......那我......我愿意相信你......不管它被称作什么......教,还是别的什么......”

她的回答带着迷茫,却也透露出一种认命的感觉。

或许,长期的共同生活,早已在她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只是对父母的担忧和过往的立场,让她不敢承认罢了。

“你父母现在具体在圣母国境内的什么地方?”我问起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佩可茫然地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助:“我不知道......信里没有说,他们只告诉我,父母在他们手上,让我乖乖合作......但肯定是在圣母国境内某处,被他们严密控制着......”

地下室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寂,只有油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佩可压抑的抽泣声。

我走到佩可面前,蹲下身,迫使她与我对视。

“佩可,听着,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她紧张地看着我,呼吸都屏住了。

“第一条,为我们效力,成为一名双面间谍,用你的行动,向圣母国传递虚假情报,同时为我们打探圣母国的动向。这是换取你父母一线生机,以及你自己救赎的唯一机会。”

我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她的反应,看到她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随即又被恐惧覆盖。

“第二条,坚持你过去的立场,然后,你会作为叛徒被处决,而你的父母,在失去利用价值后,在圣母国手中会面临什么,想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做出了最后的通牒:“现在,告诉我们,你的选择,是什么?”

佩可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看着我们,目光依次扫过沉默的莉佩丝、面无表情的涅露可和恶狠狠盯着她的诺尔艾,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那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恐惧。

但最终,一种决绝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选第一条!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成为双面间谍!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弥补我的过错,救我的父母!我知道我之前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原谅,但......但我真的不想死,更不想连累父母......雅洛希姐姐,主人们,求求你们了!”

她的话语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感恩戴德和迫切求生的欲望,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中五味杂陈。

叛徒固然可恨,但她也确实是一个被命运裹挟,在强权缝隙中求生的可怜人。

我回头看向莉佩丝,莉佩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缓和了语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在信中提到你父母年迈,而且你平时的表现,尤其是你现在,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未成年人......佩可,你告诉我,你真实的年龄,究竟是多少?”

佩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她低下头,轻声回答:“二......二十四岁。”

我完完全全被震惊到了。

她之前伪装得太好了,那稚嫩的外表和纯真的举止,以及那一米五的身高,完全掩盖了她真实的年龄......

“二十四岁?”我不敢相信这个回答,我还以为我听错了,亦或者是她还在继续骗我。

“嗯,就是二十四岁......”佩可叹了口气。

“看起来完全不像啊......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样子,顶多十几岁......”莉佩丝也被震惊到了。

“没办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长不高,而且一直都是这个娃娃脸,身体几乎完全不发育......再加上是贵族世家,保养得好,更显得年龄小了......”

佩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但似乎又蕴含一丝得意。

“你是说......你二十四岁了是吧?”

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诺尔艾的声音。

而且......我感觉身后的气场......似乎有种恐怖到极致的感觉......

她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现在却突然开口了。

我知道,她开口,肯定没啥好事。

“嗯哼~”佩可给出了肯定地回答。

“你成年了......是吧?”诺尔艾逐渐走上前去,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里。

“是啊,怎么了?”

佩可有些疑惑地看着诺尔艾,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依旧沉浸在自己终于逃过一劫的庆幸和喜悦之中。

而我已经开始笑了。

“既然你现在已经成为我们宅邸当中的一员了,现在犯了如此弥天大错,自然是要家法伺候的~”诺尔艾扯下了一旁墙壁上的藤条。

“诶......”佩可眼里的高光瞬间消失,瞳孔紧缩,她似乎意识到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况且,你之前害得我被欧琳娜袭击,这件事情,我还得和你单独算账......”诺尔艾步步紧逼,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红色光芒。

而佩可被绑在椅子上,完全无法动弹。

“快走快走,”莉佩丝笑着,赶忙拉着我往地下室外面走去,“小心诺尔艾待会殃及到你。”

“你......你想干什么?”佩可眼睛死死盯着诺尔艾手中的那根还带着毛刺的藤条。

“干什么?当然是干你啊!”诺尔艾的语气不像是那种开玩笑的,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人家......人家这么可爱......你舍得打人家吗?”佩可夹着声音,企图靠卖萌来逃过一劫。

“更兴奋了。”

诺尔艾举起藤条,抽了下去,藤条划破空气,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

我和莉佩丝还有涅露可一同离开了地下室,里面传来了佩可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和诺尔艾的咯咯笑声。

莉佩丝优雅地关上了地下室的大门,笑着,假装无事发生,离开了现场。

我和涅露可对视了一眼,也都各忙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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