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她却走路的姿势却有些太过颠簸。
罪魁祸首是她手中拿着的那把斧子。
整体的长度比其本人都还要高大，她只有双手握住柄端才勉强将之举起，拜此所赐也不可能保持正常的前进姿势。
斧头的前端已经不再银白，其上沾满了血污，少女那褴褛的衣着之上也被相似的液体染的通红，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她麻木地晃着。
“不是猎人...也就说明是奴隶吗？”
对方没有配枪，姿态也脏乱的可怜。
没可能是敌人，剩下的选项自然也只有同病相怜的战友。
想要拯救他人的愿望上涌，发酵，莫尼亚吸了口气，在同伴们诧异目光的洗礼下，她站起身。
“那边那位，你也是奴隶，对吗？”
“嗯...？”
晃晃悠悠地抬起脑袋，少女用布满血丝的狰狞双眸盯着莫尼亚。
“嗯，是啊，是的呢...奴隶，我是奴隶呢”
“那就来和我们一起吧？”
“嗯？和你们一起？”
少女抬起一只手，困惑地抓着下巴。
而失去支撑的利斧则是摔落，劈进地面。
“你拿着斧子是想要干什么？不会是做些没有意义的自相残杀吧？那只是敌人的圈套而已!拯救我们的人就在路上，我们现在需要的时候团结一心...和我们待在一起逃跑吧!”
面对着对方挑衅般的提问，莫尼亚回以真挚而诚恳的答复，但是受到礼遇的少女却只是笑着。
“拯救？到底会有谁来拯救我呢？我的父母因为意外而离世，我只是被寄养到了伯父母家而已...我什么也没有做错，我也很努力地在活着，学习也好，体术修炼也罢，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把我卖掉呢？难道只是因为我不太会魔法又是个女的吗？能回答我吗？”
少女用单手捂住脸，狰狞地笑着。
“你是刚刚一直在那里说着什么[英雄英雄]的怪胎吧？英雄？呵呵...你真觉得的那种东西存在吗？那东西根本就是假的!就像所谓的神一样!全世界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信Ailce神教，他们全都怪胎!你也和他们一样!”
“啊...”
“我想活下去，我想复仇，想要杀了伯父伯母当着他们的面却折磨他们宠爱的那个女儿...所以，我不能死”
“既然那样的话——”
“要是真想帮我的话，就去死吧!用命来让我解脱!”
没有反应的余地。
原本还龟速前进的少女于一瞬之间以神速向前冲刺。
世界上有一个自古时就在争论，时至今日也没能解决的问题。
——魔法与体术，究竟谁更强？
有人言，魔法。
因为魔法是奇迹，能轻而易举地做到修炼体术之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也有人言，体术。
倘若让[剑圣]与大魔法师交战，死去的必然是大魔法师。
因为体术源于肉体，却具有着超越肉体的无限潜能，自然也能斩断在那潜能之中的[魔法]。
修女姐姐曾经告诉过莫尼亚这个问题的答案。
远距离，魔法师强。
近距离，炼体者胜。
纯粹只是距离的问题而已。
而现如今。
“啊...”
眨眼的恍惚间，彼此间的距离已经被极速缩短。
神经末梢终于将信息给传递到大脑时，莫尼亚的视野里，已经霸道地占据一切，高悬于空的利斧。
——要死了。
心如此地呐喊着。
“啊——”
本能地尖叫，但是，死亡并未袭来。
“唔...”
“莱亚姐？!”
比死亡更先到来的，是莱亚。
她将双手并拢，靠着上臂硬生生地承接着斧刃的劈砍于与摩擦。
精通体术的她同样也擅长着肌力增强类的强化魔法，拜此所赐高劈而下的利斧只是卡在了其肌肤的表面。
“很快的速度...但是，我看见了!”
咬紧因为吃痛而不断抽搐的牙关，莱亚猛的将手臂向前抵。
全然没能理解发生了何事的少女因此而后退，她借机挥手将斧子弹开，同时高抬右腿，一脚击中少女的肩膀。
“唔啊——”
变态的表情于毫秒间被扭曲所取代，少女的身体被径直压倒，莱亚单脚踩在她的腹部上，另一只手则是拔出巨斧，对准少女。
“莱亚姐？!你，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点皮外伤，你马上就能治好的吧？”
莱亚回过头，温柔地朝着莫尼亚笑着。
“倒是你，莫尼亚...你恐怕无法如愿以偿了。这女人已经精神失常了，恐怕其他人也差不多。能给予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了”
“啊...可是...”
看着在莱亚脚下不断呻吟的少女，莫尼亚犹豫了。
“精神失常...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是啊!我的精神失常了!活在这个狗屁一样的垃圾世界，正常人就只有失常的命!”
“...”
沉默着盯着少女。
莫尼亚下定了决心。
她缓步走到少女的身边，蹲下身。
“喂，莫尼亚，你要干嘛？”
“我想...精神疾病也是病吧？我不能看着什么也没做错的人狼狈地死去”
这么说着，莫尼亚将手贴上了少女的额头。
“Alice神在上，请予我无上神光”
淡薄的绿光涌现，化作微粒将少女包裹。
少女发出痛状转清的呻吟，而莫尼亚则是抽搐着皱起眉。
治疗他人的代价是伤害自我，这是她的治愈魔法。
或者用魔女小姐的话来说，这是她的权能。
“莫尼亚...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蠢事？明明你自己都...”
“这...你给我治疗了吗？为什么？”
就连少女本人也满脸不解。
“莱亚姐，你说过了不是吗？我有当英雄的潜力”
治疗结束，莫尼亚擦去额头的汗水，勉强地微笑着。
“既然是英雄，就不该牺牲任何无辜之人，不是吗？”
以少数换多数，这真的对吗？
不对。
因为没有谁该死。
那么应该怎么做？
莫尼亚这次采用的，新堂小姐教给她的答案。
——两边都救。
“不论如何，我不能在这里对你见死不救”
莫尼亚朝着少女递出手。
“我有着能够逃出去的方法，所以，和我一起来吧。尽可能的...拯救别人”
“啊...”
眼神陶醉恍惚，神色激动陶红，少女挣扎着握住了莫尼亚的手。
那是为之倾倒的标志。
她本是不信神，也不信所谓的正义的。
但是，此刻不一样了。
莫尼亚成了她的神明。
耳边再次响起迫近的枪声，大概是猎人们迫近了。
莫尼亚将少女从地上拉起。
能拯救多少人呢？还是未知数。
但是，必须要去做——要去减少牺牲。
——不是救多救少的问题，是没有尝试去找到两全法的问题。
“黑大人...我想我有答案了”
莫尼亚与同伴们再次前进。
终于切身地找到电车问题的答案了——她自满地想着。
可是，她并不知道。
那个答案错了，错的离谱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