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贼心虚地将那本兽皮日记死死地藏在身后。

怎么办？

她怎么会突然回来？

不是说宗门有急事吗？

难道是她故意设下的陷阱，就是为了试探我？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陆宁脑海中闪过，但她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她压下心中的慌乱，板起脸，摆出宗主应有的高冷姿态，冷冷地看着顾清欢。

“本座在自己的寝殿看几本书，需要向你报备？”

顾清欢没有说话。

她只是缓步走了进来，那双漂亮的凤眸锁定在陆宁藏在身后的手。

“弟子自然不敢过问师尊的私事。”

顾清欢走到陆宁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

“弟子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书能让师尊您连药效发作都能强撑着，也要偷偷起来看呢？”

听到这话，陆宁微微皱着眉头。

她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是苍白的。

这个女人的洞察力敏锐得可怕。

既然无法隐瞒，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陆宁脑中飞速闪过在日记中看到的内容，以及那个刚刚成形的一个大胆的计划。

随即，她脸上浮现出一抹被戳穿秘密的慌乱和羞恼。

这种神情对于一直维持着高冷人设的“陆宁”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放肆！”她色厉内荏地呵斥道，“本座做什么，轮得到你个逆徒来管教？”

她越是这样，顾清欢眼中的怀疑和探究就越是浓厚。

顾清欢向前踏出一步，直接抓向陆宁藏在身后的手。

“弟子不敢管教。”

“弟子只是想看看师尊究竟在隐瞒什么。”

陆宁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但以她现在的力气根本无法反抗。

那本兽皮日记轻易地就被顾清欢夺了过去。

陆宁脚步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顾清欢拿到日记后，并没有立刻翻看。

她深深地看了陆宁一眼，仿佛要将对方心底所有的秘密都看穿。

看到陆宁那副“天塌下来了”的表情后，她心中那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

看来，这本册子里真的记载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是关于她伤势的真相？还是别的什么？

顾清欢压下心中的种种猜测，缓缓翻开了那本没有封面的兽皮册子。

当她看到第一页那行“吾名陆宁，生而为女”的字迹时，眼瞳猛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她早已知道了这个秘密，但亲眼看到师尊自己的“供述”，还是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波澜。

她继续往下看。

日记的内容和陆宁刚才看的一模一样。

记载了原主的身世，修炼《天魔策》的隐患以及关于“太阴之体”的秘密。

顾清欢的神情随着日记内容的展开，不断地变幻着。

从一开始的冰冷到震惊，再到恍然大悟。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被选中的“药”！

她一直以为师尊收她为徒是看中了她的天赋和心性。

她一直将师尊视为自己要超越，要征服的目标。

却没想到在师尊的眼中，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用来解决她自身功法问题的工具。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从顾清欢的心底涌了上来。

“砰！”

顾清欢猛地合上日记，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将旁边的书架都震得嗡嗡作响。

她抬起头，脸色越发阴沉。

“师尊，你从始至终把我当什么了？”

陆宁“惊恐”地看着暴怒的顾清欢，身体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不......不是的.....清欢，你听我解释.....”

“解释？”顾清欢冷笑一声，将陆宁壁咚在墙上。

陆宁并没有反抗，她只是用一双含着水汽的眼睛悲伤地看着她。

“白纸黑字，你还想怎么解释？”顾清欢的态度越发强硬。

“那....那不是我写的！”陆宁艰难说道，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我根本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

“我......我只记得，我叫陆宁，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一边说，一边“伤心”地哭泣着，看起来楚楚可怜。

完全就是一个修为尽失，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还被逆徒欺负的“病弱美人”。

顾清欢看着陆宁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不似作伪的茫然和悲伤，心中的怒火不知为何消散了一些。

失忆了？

这个说法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师尊遭遇重创，连大乘期的修为都失去了，神魂受损，导致记忆错乱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且，自从师尊醒来之后，她的言行举止确实和以前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魔宗宗主判若两人。

以前的师尊绝不会露出这样脆弱无助的模样。

难道，她真的....不是以前那个“她”了？

顾清欢的心彻底乱了。

如果师尊真的失忆了，那她之前对她的种种算计和图谋又算什么？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看着陆宁那泛红的眼眶，鬼使神差地松开了手。

“就算你失忆了。”顾清欢的声音依旧冰冷。

“但这本日记里写的东西应该是真的。”

“《天魔策》的隐患是真的，我的太阴之体能救你，对吗？”

陆宁“虚弱”地点了点头。

“我就是看到了这个，才想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不想....我不想那样对你.....”

“我不想把你当成药.....”

顾清欢看着陆宁那双真诚而悲伤的眼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师尊宁愿自己一直这样虚弱下去，也不愿意把自己当成药.....

这个认知让顾清欢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师尊，你真傻.....”

顾清欢轻轻拭去陆宁眼角的泪水。

她的动作极为温柔。

“天魔策的反噬只会越来越严重。若不根除，你最终只会被魔气侵蚀，爆体而亡。”

听到这话，陆宁“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身体微微颤抖。

“可是....我.....”

“别怕。”

顾清欢将陆宁轻轻地拥入怀中。

陆宁的身体一僵。

这还是顾清欢第一次用这种不带任何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姿态拥抱她。

她的怀抱很温暖，带着那股熟悉的冷香。

“师尊.....”顾清欢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那称呼又变回了最初的敬语。

“以前是弟子不懂事，多有冒犯。”

“弟子心悦于您，并非只是想占有您，征服您。”

“弟子也想保护您。”

陆宁靠在她的怀里，心中巨震。

心悦于我？

这逆徒竟然表白了？

这剧情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顾清欢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愿意成为您的‘药’。”

话音落下，她抬起头，那双凤眸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

“只要师尊您答应我，以后只属于我一个人。”

“只要您能永远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您，保护您。”

“弟子.....心甘情愿。”

陆宁看着她眼中那疯狂的占有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的计划成功了。

她成功展露自己脆弱一面，把逆徒感化了。

虽然代价是要出卖自己的“色相”和“感情”。

但为了恢复修为，一切都值得！

“清欢.....”

陆宁伸出颤抖的手回抱住她，用一种感动到极致的语气哽咽着说道：

“你.....真好.....”

就在她为自己的演技洋洋得意，以为已经彻底拿捏了顾清欢时。

顾清欢却突然松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

“不过，师尊。”

“您骗得了弟子，可它骗不了。”

她晃了晃手中那本兽皮日记。

“这本日记的最后一页被撕掉了。”

“弟子很好奇，师尊您是不是已经看过了？”

“然后，将计就计给弟子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呢？”

听到这话，陆宁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