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啦，刚见面就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呢。”
娇小女孩娇滴滴地笑着，浑身上下都展示着与其稚嫩面孔严重不符的娇媚。
“是哦，不过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狐族中的少数有着可以剥皮换脸的存在，在塔中待了几年不可能对妖族什么都不知道吧？”
李知言张弛有度，话音平淡如水，但无意之中还是透着隐约的焦急。
“还记得墨雪吗？那个被你们保护的狐族女孩。”
“......”
“记得。”
“嗯......我是不会问你后不后悔救她这种讨人厌的问题啦，我们直接谈你关心的事情。”
女孩嫣然一笑，翘起白皙的小腿，随便抓起桌子上的一块糖果送进嘴里，用唇瓣内部刮蹭着沁人心脾的甜蜜。
“我是墨雪的姐姐墨璃，旁边这位叫做墨玉。你们当初撤离的匆忙，我受墨雪所托便收走了温柠的尸体，你们保护了温柠，我自然也要做些什么，于是自断一尾保住了温柠的魂魄，你心心念念的温柠，就在这里。”
女孩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贫瘠的胸口。
“重新凝聚精神体对我们妖族来说并不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你想要重新凝聚精神体就离不开我的帮助，你信得过我吗？”
“先让我见温柠。”
李知言斩钉截铁地说道。
“也行，反正都不碍事。”
女孩站起身随意地摆摆手，踩着桌子灵动地蹦跳进了李知言的怀里。
这一举动顿时看得白珞心咯噔一下，二话不说就朝着女孩的脖子挥动手刀。
“没事。”
李知言出声制止。
“哼哼哼～温柠的魂魄被我珍藏在我藏六府之中，我不会你们人类那些精神结合的麻烦事情，只好通过肺腑喘息将温柠交给你咯。”
墨璃咯咯地笑着，银铃般的笑声带着迷人的旋律萦绕在两人身旁。
“也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无暇去感受墨璃稚嫩的妩媚，李知言顺着那针扎般让自己感觉到疼痛的视线发现了怒气冲冲的墨玉。
尽管墨玉的脸庞带着黑色面纱，但是仅从那双紧蹙的美眸就能感受得到对方滔天的嫉妒和怒火。
“啾～”
一枚轻吻，好似雪中落梅，带着一缕奇绚的芳香落在了李知言的唇上。
滚烫的吐息融合着温柠的味道，灼烧着李知言的五脏六腑。
李知言紧闭着双眼，将那源源不断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压在心底，全心全意地接纳着温柠的全部。
温柠的魂魄在化形大妖的身体里待了一年之久，被妖族力量滋润的灵魂怎么能是李知言一个精神体破碎的向导可以轻易接受得了的。
越往后，那份疼痛就越厉害。
不仅仅是全身血肉沸腾似的，李知言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被啃食一般，大脑的思绪也因为这沸血烧肉抽筋噬骨的影响下停滞了下来，只顾一味地从墨璃的肺腑索取温柠的气息。
完全沉浸在这一漫长轻吻之中的两人，全然忽略了情绪难得保持同调的白珞和墨玉。
心思单纯的墨玉此刻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汽，眼眶边缘也变得红润起来，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自家公主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竟然被这一个人族小子夺了去。
至于白珞，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哪边事情重要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也只能这样干巴巴地看着。
喘息换气之间，墨璃品味着从李知言心腹之中翻涌而上的熟悉味道，心湖上突然乍起了一番巨浪。
“......”
墨璃眼睛眯得狭长，坐在李知言腿上一边擦拭着湿润的嘴唇一边居高临下地盯着李知言。
“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墨璃的手指死死地扣在李知言的肩膀上，要不是李知言现在整个人都被温柠魂魄上的那股妖气折磨得生不如死无暇顾及，这不起眼小女孩的抓握也是很疼的。
“赤瞳......咳咳——”
李知言想说，但无论怎么驱动嗓子都无法吐出清晰的话语，在用力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几个字之后突然感觉一股铁锈的甜味从嗓子眼涌了上来。
“！！！”
“他没事，温柠的灵魂在我身体里待久了难免染上妖族的气息，他需要时间接受。”
墨璃厉声说道，用洁白的衣袖抹去李知言嘴角的血渍扭过头看着白珞。
温柠虽然一脸的不服，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刚才面对墨璃，自己确实心生出一丝淡淡的恐惧。
“他的精神体是狐狸？”
“......温柠没告诉你？”
“她没说，我也懒得问。”
墨璃可以读取温柠内心所想，但是并不代表墨璃可以毫无代价地去挖掘温柠的一切过往和心绪。
“他的精神体是一只赤瞳雪狐。”
“当真是红色的眼睛？”
“你不是能让他精神体重新凝聚吗？到时候你亲眼确认不就是了。”
“......好好好，我信你就是了，至于精神体......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说罢墨璃双手抚上李知言的脸颊，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李知言的眉心处。
一股樱花般绮丽的粉色光韵如同水波纹从李知言的眉心处荡漾开来。
“再不醒来的话，就见不到我啦～”
温柠温软清甜的嗓音，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可怕事实。
“温柠......”
感受着自己心爱之人的声音，萦绕李知言意识周围的迷雾瞬间烟消云散。
“嗯，是我。”
周围是深不见底的黝黑，凸显着温柠身躯的明亮温暖。
李知言下意识地将温柠那曲线玲珑的身体拥入怀中，两人逐渐同调的心跳，无声地交流着彼此之间千言万语般的情愫。
既然温柠如此温暖地出现在这里，那么李知言也无需去询问关于九璃口中话语的真假。
“好啦，哪有向导朝着哨兵撒娇的。”
温柠宠溺地捧起李知言的脸庞，在李知言的嘴唇上落下一枚轻吻。
唇分的刹那间，一抹痛彻心扉的失落从温柠的心中一闪而过。
“真的就......只是见一面吗？”
李知言声音微微颤抖，两行苦涩的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
环抱住温柠那不知何时会消失不见的娇躯，李知言已然感受到了温柠的心意。
那是他作为向导，作为恋人与温柠之间的心意相通。
纵使李知言万般不舍，温柠这个状态都无法留存，世间没有不散的魂魄。
此刻温柠要做的，便是作为引子重新帮助李知言凝结出新的精神体。
“怎么可能嘛，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温柠恋恋不舍地推开李知言的身体，双手手心朝上聚拢在胸前，只见一只模样绝美的赤瞳雪狐正乖巧地端坐在温柠的双手之上。
“红豆......”
“是红豆迷你版啦。”
温柠嗤嗤地轻笑着，澄澈如午后阳光的视线柔和地包裹住李知言脸庞。
她的语气虽然轻灵，但伴随着那双杏眼愈加湿润，灵动的声线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我......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但是就算是这样，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哦，还有——”
“温柠——”
“嘘......”
温柠连眨着双眼，似乎要抿掉眼睛里的湿润一样，柔和的笑声也被内心的痛苦摧残得断断续续。
明明是笑声，却比哭声还要难听。
“虽然会很吃醋，但是白珞姐也很好啊——”
温柠用逐渐变得通透的手指封住李知言的嘴唇，说着说着整个人虚脱一样栽进了李知言的怀里，将头埋在李知言的胸前像一个孩童一样嚎啕大哭。
“明明......明明是最后一面，想要......想要留下最好的印象的......”
“温柠。”
李知言双手环住温柠纤细的腰肢，对准温柠粉润的唇瓣便吻了上去。
伴随着温暖柔软化为冰冷虚无，李知言的意识也沉溺在了这片深邃的黑海之中。
“我会永远陪伴着你，爱，不是囚禁你的牢笼，去追寻更好更优秀的女孩吧。”
那一点点隐匿在黑暗中的声音，逐渐被冰冷浸透，但却像是烙印一样印在了李知言的心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