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孩子也有些不明白。
“对呀对呀，我们又不是不认路”。“老大你把我们当小孩子看吗？我们已经是小大人了。”
“就是就是！”
各种附和声接连响起，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凌焕笑而不语。
总不能能跟这群孩子说“是害怕你们被拐走呀”这种不吉利的话吧？
在青木城里还好，出了青木城，这荒郊野岭的，谁知道这种封建社会外边躲着着多少恶人？
音洛灵身上发生的惨案，他可不想再发生在这些孩子身上。
好啦好啦，一起走一段路回去也没什么嘛。
凌焕说着，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从背后传来。
他猛地回头，看向密林深处，却什么也看不见。
是错觉吗？还是丛林里吹出来的风？
啊，忽然有个孩子忍不住叫出声来：“完蛋了！你给我做的护身符，我没带回来，还在河边呢，放在河床上的一块石头上了。”
说话的小男孩名叫燕青。他个子很小，又瘦，皮就贴在他的骨架上。
再加上脱光了上衣，更显得瘦弱。
但他很精神，即便在这个初春，阳光刚破开冬至的寒冷，水温远远没有达到温暖的程度，却依旧能够生龙活虎地下水捉鱼、游泳。
岸上架起火堆烤鱼的同时能暖身，可好像对他没进过火堆几次，他简直就是抗冻战神。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或者大家一起回去吧，毕竟在野外不是很安全。”凌焕提议道。
“不用了，老大。”燕青干净利落地拒绝了，“我自己回去拿就好，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或者先回去也行。
那条小道儿不太好走，反倒是我自己一个人走，可能会更舒服一些。老大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就在这里等着嘛，反正来去也几分钟的事情。”
孩子们倒没说什么话，只是有些累了、乏了，纷纷蹲在路边，似乎不怎么想走了。
凌焕想了想，觉得也是。反正也就那几分钟，在这里等不就好了？
总不可能这么倒霉，就这几分钟的时间，人就会忽然出什么事了吧？
这附近没什么野兽，都被青木城的守卫们清理过了一遍，甚至这附近的猎户也有很多。
“好吧，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等你。”凌焕拍板决定，反正大家都玩累了，等一等也无所谓。
说着，他看向在场的孩子们。
孩子们都没什么异议，纷纷点头，似乎是真的玩累了，连说话都懒得说了。
“那行。”燕青点了点头，朝着密林深处跑去。
凌焕也坐在地上，丝毫不顾自己的衣服会不会沾上泥巴，开始跟孩子们有的没的聊了起来，聊聊家庭近况，聊聊他们什么时候去上学。
可得到的回复说意外，也不算意外——上学太贵啦。
孩子们纷纷说道：“家里人拿不出这点钱，私塾又太贵，青木城又没有什么先生愿意无偿教书。”
他们大多都不识字，全都打算日后跟着家里人，种地的种地，纺织的纺织，打铁的打铁，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对他们来说，人生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
凌焕问他们想不想学读书学认字，他们的第一反应却是：“读书能干什么？识了字又能怎么样？”
他们的问题一下子就问住了凌焕。
是啊，读书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呢？考取一个功名，当上大官？
这是凌焕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事情。
可是，天下文人如此之多，考取功名的人更是何其多，可真正能成为官的又有几人呢？在他们学有所成之前，他们的家的确付不起这么多的钱。
在这种社会没钱你还真的读不了书。可他明觉得这群孩子之中有几个特别聪明。
虽然他们不识字，记性却很好。自己教他们玩游戏，只说一遍他们就会了，还能举一反三，甚至玩得比自己还要厉害。要是他们能读书，相信一定会有大作为。
要不自己赞助他们读书怎么样？
自己有系统，在钱方面肯定不会缺，再加上灵石在凡间的购买力，一颗灵石足够他们用很久。
如果他们真能考取功名，这份恩情绝对会是自己家的一大助力。
哪怕考不上，一两颗灵石对自己来说也无伤大雅。
万一哪天他们突然发达了，那自己岂不是爽了？
要是再有什么奇遇，自己岂不是要上天，多一个靠山？
这叫什么，天使投资人啊！
而且日后系统万一要是发什么癫，让自己做很畜生的事情，这些大官，大贵人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开个脱，嘿嘿。
成为关系户，才是修仙界最爽的事情！
最主要是，凌焕并不想让他们的天赋就此浪费。
看着有天赋的人得不到施展和展现，不是很痛苦嘛？
而且就算做不了大官，做个出谋划策的军师谋士也不错。
当然，这一切都要取决于他们自己。
于是，凌焕开口询问了孩子们的意见，并详细告诉了孩子们读书、识字的好处。当然，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家伙，对这个时代的各种体系一无所知，他能知道的并不比这些孩子多多少，但至少他的思路要比他们拓宽得多。
孩子们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几个愿意。
那要是我能帮你们找到一个愿意免费教你们读书写字的先生，你们愿意读书吗？当然，你们的爹娘，我也会想办法说服的。
孩子们犹豫了一会，应该说认真考虑了一下，缓缓举起了手。
虽然举手的人不多，但至少有几个人了。
一下子说服所有人是不可能的，个人想要推广给全部人也是不现实的。
要做的就是起个头，然后让这些事情慢慢扩散出去。
收到好处的人，自然会帮你到处宣传。
其中一个孩子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老大，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读书不是很花钱吗？”
面对这个孩子的疑问，凌焕想了想，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只是想要投资他们，让他们以后飞黄腾达，不要忘了自己，做自己的手下。
这样实在太掉逼格了。
不如这样。
凌焕轻笑一声，说道：“我是你们的老大，为你们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而且我啊，有一个梦想。”
“梦想？”有人发出疑问。
“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圣人，做一名人人称赞的圣人。
所以，我要让你们都有书读，然后把我的好宣传出去，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大好人，是一个合格的老大。跟随我，能够吃香喝辣的好老大。”
凌焕说着，对着这个孩子竖起了大拇指，眨了眨眼睛，半开玩笑似的回答了他们。
“当然了，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提哦，老大，我能帮就会帮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些孩子什么都会怀疑，他们会怀疑读书有没有用，会怀疑自己识字能不能对未来有所帮助。
但对于凌焕会不会帮他们，这点这些孩子没有任何怀疑。
毕竟在场的哪个孩子没有受到过凌焕的帮助？
小到解决带他们解闷，大到帮他们爹娘解决生计，让他们家吃饱，谁心里没装着凌焕？
不如说这个孩子王，这一声声“老大”在他们的心目中，是发自内心的。
这个时候，凌焕还不知道，自己开的这个小小玩笑，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孩子们的心底。
凌焕这会意识到燕青好像好久都没回来了，虽然燕青个子小，但跑得很快。
这个时间已经过去差两三分钟。
这应该差不多跑回来了才对，那小子生龙活虎的，好像不知道什么叫累。
凌焕有些奇怪，对着孩子们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燕青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孩子们点点头，原地接着休息。
凌焕走进密林之中，很快来到他们方才玩耍的地方。
灰色的鹅卵石铺成的河床上，有燃尽的火堆，吃剩的鱼骨头，但灰色的地面，此刻却多了一抹不该出现的颜色，如此刺眼。
还有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成年人。
那人穿着黑衣，身材高挑，却没戴面具，缓缓转过身来，双手被染得鲜红。
凌焕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也看到了他手上那一抹鲜红的颜色。
凌焕的瞳孔骤缩。
是流云阁那个被他羞辱的……？
“是你！？”凌焕声音嘶哑，破碎，“你是那个流云阁的？燕青呢？原本在这里的孩子——”
质问戛然而止。
河滩乱石间，一件灰色布衣被水流冲得半挂石棱，衣襟处豁开的破洞正汩汩漫出鲜红，将石头染得斑驳。
答案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