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同一时间，大家的白毛小萝莉继续和大家一起挑战《鸭科夫》！拜拜~”
诸葛洛拍下结束推流的按钮，整个人瞬间像被抽掉骨头一样，缓缓瘫倒在宽大的人体工学椅里。
黏腻的汗水浸透了水手服的后背，冰凉的布料紧贴在单薄的脊背上，带来一阵阵不适的凉意。
银白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上，手腕和脖颈的酸痛感极其鲜明。
高强度直播带来的身体疲惫淹没了她。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瞥一眼直播后台的收益数字。
安静并未持续多久。
电脑右下角，那个熟悉的QQID——【SnowAlpes】——如同掐准了时机般，疯狂地闪烁起来，请求视频通话。
诸葛洛的眉头拧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咕哝。
这家伙！
她抬起手臂，手指烦躁地、胡乱地将黏在脸上的银发拨开，又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擦掉明显的汗迹。
做完这些，她才慢吞吞地点了接通。
画面亮起，陆徽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背景是他杭城家里的电脑房，堆满书籍和摄影器材。
他看起来似乎刚结束工作，神情带着一丝放松后的倦怠，镜片后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
那眼神，像是在……确认什么。
“下播了？”陆徽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比平时迟疑。
“嗯……”诸葛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眼皮都懒得抬，只是用鼻音哼唧着。
“累死老子了……今天平台给了封推，效果还行吧。”她勉强抬手指了指屏幕右下角那个她没细看的区域，“喏，挂着大金冠呢……热度算是稳住了。”
虽然累得不行，但提起这个，她声音里还是忍不住带上了小得意。
然而，陆徽的反应却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接话调侃她，他只是隔着屏幕，静静地看着她。
镜片后的目光在她全身，缓缓地、细致地扫过。
那眼神专注得让诸葛洛有些不自在，里面似乎掺杂着一种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情欲？
“嗯，看见了。”陆徽的声音很轻，依旧是那种奇异的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起伏，只是低沉地陈述着，“很厉害。”
诸葛洛被他这反常的、过于平淡的态度弄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那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让她莫名地耳根发热。
她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试图打破沉默：“你丫这会儿打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蛋！哥们现在累得想原地暴睡。”
陆徽像是被她咋咋呼呼的唤回了神，轻轻推了下眼镜，他接下来的话却让诸葛洛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没什么事。”陆徽说，“就是……想看看你。”
“噗——咳咳咳！”诸葛洛正端起水杯想喝一口，闻言差点把水全呛进气管里。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血色瞳孔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瞪着屏幕里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一股强烈的肉麻感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让她汗毛倒竖。
“看……看我？！”她的声音因为震惊和呛咳而拔高变调，“陆徽，说什么屁话呢！肉麻死了！”她夸张地搓着自己的胳膊，小脸皱成一团，仿佛真的粘了一身鸡皮疙瘩。
屏幕那头的陆徽，看着她这副炸毛跳脚的反应，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目光里带着笑意。
“咋，不行？”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讨论天气，“我就是想看看自家兄弟，又不犯法。”
“犯不犯法不知道！膈应人是真的！”诸葛洛回击，“你丫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快说！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诸葛洛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那头的陆徽，试图从他平静的表情里找出蛛丝马迹。
陆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还记得咱们高中那会儿，在画室楼后头想追女生，结果被人告老师那次吗？”
话题转得突然又怀旧，诸葛洛愣了一下，开始回忆。
那次是诸葛洛想追一个女生，让陆徽帮他。
结果女生被诸葛洛表白后直接哭了，然后告到教导主任那里。
“后来教导主任要处分我们，还是你跑去办公室，梗着脖子说‘我只是表白我又没有谈恋爱’。”陆徽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明明你自己怕得要死，生怕被开除。”
诸葛洛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嗨，那不是……提它干嘛啊。”
陆徽摇摇头，目光再次落在屏幕里这个娇小的身影上：“记住了，诸葛洛，”他顿了顿，“你永远都是诸葛洛。是我陆徽的发小，兄弟。”
诸葛洛的心猛地一跳。
她张了张嘴，想骂他“又犯什么病”，但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但最终只是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银白的长发。
“工作室的事，”陆徽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别一个人硬扛。热度维持住了是好事，但后面怎么转化，怎么把流量变成《勇者物语》的销量，这才是关键。光靠你一个人当‘摇钱树’不是长久之计。”
诸葛洛抬起头，红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那你说怎么办？”
“我这边手头的事情会尽快处理完。”陆徽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打算提前来津门照顾你。”
“提前？”诸葛洛有些意外。
“嗯。”陆徽点头。
诸葛洛感觉鼻子有点发酸，她飞快地低下头，再抬头时，凶巴巴地冲着屏幕挥了挥拳头：“行！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敢迟到一分钟，老子把你名字写仇恨之书上多写几页！”
看着她强装凶狠的模样，陆徽终于清晰地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温和：“知道了，白色矮子大人。记仇的本事倒是一点没退化。赶紧收拾收拾休息吧，嗓子都劈叉了。”
“要你管！”诸葛洛哼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怒气，反而带着点别扭的安心，“挂了！你也别熬太晚。”
“嗯。”陆徽应了一声。
视频画面暗了下去，诸葛洛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动弹。
“提前来津门……”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血色瞳孔映着一丝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