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林哥，找我有什么事？”余骅有些意外林零会在这个时候找他。他选这个角落就是方便摸鱼的，而林零这种卷王向来是雷打不动的前排钉子户，主动跑到摸鱼区来，肯定有事。
林零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就是我们之前开会讨论的那个问题，关于那个‘散播者’的。我想私底下请你协助我调查。”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余骅差点就顺着话头点头了。不过还好他没有本能反应，马上意识到自己不是水华，没参加过什么会议，应该装傻才对。
他立刻换上茫然的表情，抬手在林零眼前晃了晃，“什么开会？什么散播者？林零，你这是午觉没睡醒，开始说梦话了？还是被哪个异化体打傻了？”
眼见没有套到余骅的话，林零也不气馁，将一份PDF文件发到了余骅的手机上，“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余骅知道自己应该不知道，于是故意放慢速度，点开文件，一页一页地仔细阅读。
文件内容除了上次会议上通报的基本情况外，还增加了一些新的调查数据，诸如东江区及周边区域吸血鬼模因持有者的分布图、密度对比分析等等。得出的结论很明显，东江区这块地方确实被那个散播者播种了。
然而，关于散播者本体的调查却进展缓慢，报告显示对几位吸血鬼模因持有者的调查均未获得有价值的情报。几天下来一无所获。
“哦哦……”余骅拖长了音调，做出一副努力消化信息的样子，“意思就是，有个会播种模因，然后吸收的犯罪分子存在是吧？听起来真吓人。”
他随后他马上双手一摊，表情无辜，“不过林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就一普通大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因为我在试探你是不是水华。”林零一如既往的诚实。
余骅也是被气笑了：“之前你不是确认过了，怎么又来这一套？”
“只要没同时看到你和水华同屏出现，我是不会死心的。”林零的固执一如既往。
余骅干脆耍起无赖，“照你这么说，我还没跟异能局局长同屏出现过呢，你怎么不怀疑我是局长本人呢？”
“那不一样。”
“轮到你这又不一样了？又开始左脑攻击右脑，逻辑自洽不了了是吧？”余骅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甚至反过来将他一军，“我倒也想见见魔法少女水华呢，鎏金大人，您神通广大，倒是把她喊过来跟我当面对质啊？”
林零在言语交锋上显然不是余骅的对手，被他噎得一时语塞，只好转移话题道：“我这次，其实也是想私下请水华和魔法少女部协助我调查。”
“请就请呗，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又不能替她们做决定。”
林零没有回答，似乎是执意把他当成水华：“主要是吸血鬼模因持有者的数量比预想的多，排查起来工作量巨大，光靠我的小队四个人，完全是分身乏术。”
“但这件事情又不好外传，如果派其他英雄的话，很容易泄露行动，打草惊蛇。所以我想请你和魔法少女部的几位调查，你们值得信任……而且实力偏弱，行动不会太被人在意。”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余骅还是低估了林零的头铁程度。他明白林零是咬死了他是水华，故意说给水华听的。
不过一想到这里，余骅才想起来自己和安佩琳还约了下课后见面的，得让这个知道自己身份的女朋友注意点，别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低头开始给安佩琳发消息。
“给谁发消息呢？”林零见余骅不再理他，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便开口问道。
“当然是给女朋友咯。”余骅迅速熄屏，以免让他看到。
听到这话，林零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继续对着心中的水华倾诉道，“为什么我就是失败了呢……唉，你说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呢，同样都是天降系，同样都是主动倒贴。为什么你的女朋友就能追到你，而我……却连靠近水华都那么难呢……”
余骅被问得一愣，他也说不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拒绝林零，是因为林零是自己的室友？是害怕被发现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但这样仔细想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叹了口气，难得用上了些真诚的语气，拍了拍林零的肩膀，“感情这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哪里是有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的呢。就和你最喜欢的数学是一样，像我对它再怎么用心，它也对我不屑一顾……”
“你说得对。”
林零沉默了很久，久到余骅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忽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如果我下定决心，永远变成鎏金的样子，你会接纳我吗？”
“林哥，可别干傻事啊，强扭的瓜不甜。”余骅赶紧好言相劝，随后义正辞严道，“我现在可是有妻室的人了，得恪守男德。”
“也是……”林零摇了摇头，把那个危险的念头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看到林零的这幅低声下气的样子，余骅反倒是升起了一种别样的厌恶感。
“林哥，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介意。”余骅侧过身，正视着林零，“你现在这种心态，说得好听点是深情执着，说得难听点，不就是典型的舔狗吗？”
林零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沉默地听着。
“你总以为，只要自己付出的足够多，做的足够好，为她解决所有麻烦，甚至不惜改变自己，对方就会因为这份沉甸甸的‘好’，产生亏欠感，或者被‘感动’，从而顺理成章地和你在一起。是不是？”
“但实际上呢？老话怎么说的？‘升米恩，斗米仇’。为一个人付出太多，往往没办法让关系健康稳定地发展下去。因为对方承受的不是爱意，而是压力。她会被你那不求回报的姿态和随之而来的巨大负罪感压得喘不过气，甚至会因为无法给予你对等的回报而感到焦虑和逃避。没有人愿意长久地待在一段让自己感到亏欠的关系里，那太累了。”
“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尽力对她好，不为她做些什么……她甚至连看都不会愿意多看我一眼。”林零喃喃道。
“所以说啊……这也是单相思总是以悲剧收场的原因吧。”余骅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与其糟践自己，不如另寻它路。
“大师我悟了，也就是说我不能只是一味地为她牺牲自我，而是得让水华感受到我的魅力，从而爱上我是吧？”
余骅刚还在庆幸总算说服林零了，结果一转头这家伙又自我顿悟了，“不是，你都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