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不参杂什么情绪，似乎根本就是个针对柳言辞的质问。
“我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不过昨天在巷子口，我还看见他了呢。”
柳言辞左看看右看看，病房里根本没有萧然的影子。
默默摇了摇头，楚璃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果然自己不应该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自己真是病了，居然跟个傻小子较真了。
似乎看见了对方脸上不相信的表情，柳言辞本来还想争论什么的，但是忽然就没了兴致。
“你爱信不信。”
他躺下后双眼注视着天花板，顺便看了一眼还剩大半葡萄糖液的输液瓶。
病房里很安静，沉寂了片刻后楚璃也还没走，她在等调查柳言辞的结果，她想要看看这个家伙说的是真是假，她最讨厌的就是被欺骗了。
如果这家伙敢骗自己，那他绝对是带有什么目的接近自己，到时候她要连带着被狗咬的仇一起报了，绝对要让这家伙在魔都呆不下去。
“话说，你手没事吧。”
柳言辞的声音轻轻，但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也十分悦耳。
楚璃闻言怔了一下，随后恢复淡漠神色，随意地把右手抬起来。
柳言辞瞥了一眼，看见了手掌下方的两个创可贴。
“打狂犬疫苗了没？”
“打了。”
听见楚璃说打了，他稍稍放下了心，被狗咬了不打疫苗，万一以后噶了自己也有责任，话说如果楚家大小姐死于狂犬病肯定会上新闻头条吧？
“疫苗钱我可以出的，毕竟我也确实有些不对。”
柳言辞声音有些嘟囔，不过楚璃还是听清了，她感觉好笑的同时心里难以察觉的生出了一丝暖流。
明明穷的要死，还挺有原则。
说实话，主要还是自己伸手吓到了狗才导致被咬的，或许少年只是单纯觉得自己给他花钱了而感到愧疚？
她有点摸不清对方的脑回路，这个少年根本不像班里那些个男生那么好猜，不是那种一靠近就知道是抱着什么心思的人。
就像是，萧然一样……
“不需要。”
楚璃淡淡开口，瞥了一眼柳言辞后就把视线瞥向了窗外。
“对了，我叫楚璃，你叫什么。”
语气平缓，像是随口无聊问的，但是楚璃确实才发觉自己连对方名字都还不知道呢，医生应该知道，但是昨晚自己也没问。
“柳言辞，柳树的柳，语言的言，告辞的辞。”
柳言辞顺口溜似的说完就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像个咸鱼。
又是沉默片刻。
“能给我讲讲你和……萧然的……事吗？”
柳言辞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题，肯定是个伤心的话题。
果然，柳言辞明显用余光注意到了楚璃的脸色很不好。
沉默了很久，就在他觉得提及了对方的伤心事准备道歉的时候，却听见了对方低沉但依旧十分悦耳的清冷声线。
“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九岁那年我跑出来玩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周围都是人但没有一个敢上来救我，是他路过时毫不犹豫跳进河里把我拉了出来，我俩都呛了不少水，但是还是有惊无险的安全到岸。”
“明明他那时候比我还小两岁……”
原来是从拯救剧情开始的青梅竹马吗？
柳言辞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想找点瓜子嗑着听。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就经常一起玩，但很快就被父母发现，只是因为萧然家境普通，父母就以影响学业为由安排我去国外上学，在国外读了初中高中，但是我放不下，于是回来找到了他就读的大学办理了转学。”
“哇哦，那你还挺痴情的。”
“我们见面后并没有我预料到的可能会有的疏离，他还是记忆里那个活泼单纯的样子，我们进展很快，上学期相处了一整个学期，这学期开学就表白成功了，但是……”
“但是……”
她连着说了两个“但是”，一声比一声低哑，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但是我那天开车带着他出去，刚出学校就遇到了个酒驾的迎面撞来，撞击位置刚好是副驾驶，我因为系着安全带没出什么什么事，但是他……”
柳言辞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积蓄着晶莹的泪光，心中敲起了木鱼。
刚才忽然就联想到了萧然从前挡风玻璃飞出去的场景了，真的很对不起！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柳言辞暗自咋舌，话说这楚璃出了车祸，但看起来一点伤都没受到的样子啊？还真是福大命大。
听完之后柳言辞深深地看了一眼努力维持平静的少女，说实话他看不得女生掉眼泪，特别是这种外表明明很坚强的女孩子。
他有些犹豫了，有些犹豫起萧然的请求了。
他是个很容易共情的人，在这种氛围烘托下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了。
“你不是不信我能看见萧然吗？明天就是他头七，我到时候让他附我身，你到时候就知道真的假的了。”
楚璃听完本来还难受的心情被打乱，刚准备悄悄翻白眼就看见了柳言辞那认真的眼神。
想说的话都堵在嘴里。
罢了，虽然这个傻小子脑子不正常，但就当是给自己安慰了。
“那就谢谢你了。”
她浅笑着道了一声谢，脸上带着罕见之极的微笑。
话说这还是柳言辞第一次看见她发自内心的笑，像是冰雪消融后的春意，确实很美。
“这笑起来不挺好看的嘛，别老是摆着个冷脸，我看萧然每次看见你这幅表情都挺担忧的。”
说得跟真的一样……
楚璃浅浅翻了个白眼，但什么都没有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她手机收到了底下人发来的资料。
她借口上厕所起身离开，等到了走廊才细细看了起来。
［柳言辞，男。原名许言辞，从小父母离世，靠着同村柳家收留长大，初二突然辍学在家，今年九月三号离家出走，独自一人来到魔都，在三区租了间凶宅，次日来到瀚海科技大学便利店打工，期间从未与萧然有过任何接触，调查近期摄像头显示柳言辞两点一线，并无任何异常，根据萧然近期所有平台聊天记录显示，其并没有透露过任何关于账号密码的描述，可排除账号密码泄露的风险……］
看着这份资料，楚璃手指轻轻互相摩挲着，这是她投入一件事时的下意识小动作。
她其实有觉得柳言辞可能是背景干净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干净。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他了？
但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萧然账号密码的？难不成真的要她相信世界上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