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冬娅推开车门,示意我跟上。我全身无力,每一步都挪得异常艰难。暖黄色灯光从“甜星小屋”的玻璃窗透出来,熟悉的甜香扑面而来。

风铃声清脆作响。

“愣着做什么?”宁冬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咬咬牙,低头钻了进去。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靠窗的、最里面的卡座。身体仿佛有自己的记忆,还没等大脑发出指令,就已经自动走了过去,缩进最里面的角落。

至少这里……稍微有点遮挡。

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我稍微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宁冬娅就走了过来。她没有坐在对面,而是极其自然地坐在了我这一侧的外面,正好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喵?!

她优雅地放下手包,双腿交叠,瞬间将我困在这个角落里。属于她的气息严密地包裹上来。

完了……逃不掉了。

我全身僵住,尾巴紧紧贴在椅背上,一动不敢动。

“这么喜欢这个位置?”宁冬娅拿起菜单,银灰色的眼睛扫过我紧绷的脸,“视野是好,就是……容易让人无处可逃。”

她的话轻轻落下,我爪子瞬间抠紧了裙摆。

服务生递来菜单,我胡乱接住,死死按在胸前,根本不敢抬头。宁冬娅似乎并不急着点单,她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仿佛在我此刻的窘迫。

过了一会儿,她才将目光转向自己手中的菜单,指尖在“经典双皮奶”那一栏轻轻点了点,语气像是随口一问,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脸上:

“这里的双皮奶,你也喜欢……”她微妙地停顿,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多加一份红豆吗?”

轰——!

大脑一片空白。

这句话……这个吃法……是“他”的!是只有“他”和宁冬娅才知道的习惯!

血液全涌到头上,耳朵尖烫得厉害,不受控制地高频抖动。脸颊烧得通红。我想否认,喉咙却像被堵住,发出不成调的“呜噜”声。想点头,残存的理智又在疯狂尖叫着危险。

我僵在原地,爪子紧紧攥着菜单,指节泛白。整个人像被扔进滚水里煮熟的虾米,从头红到脚,却连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慌乱地承受着她那看似平静,实则锐利如刀的目光。

救命……这个坏女人……她绝对是故意的!

我死死攥着菜单,爪子尖都在发白,试图用这薄薄的纸板挡住宁冬娅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红豆……她怎么会知道红豆!

“看来是默认了?”宁冬娅轻笑一声,不等我回答,便抬手招来服务生,利落地点了双皮奶加红豆,和她自己常吃的芒果班戟。

我僵硬地放下菜单,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甜品店温暖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让我呼吸困难。我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因为、因为我看他以前、以前这么吃,所以我试了一下,后来感觉不错,就这么吃。”

目光慌乱地扫过桌面,我伸手去拿旁边的水杯,想喝口水掩饰尴尬。然而爪子却不听使唤地一抖,杯沿没能对准嘴唇,几滴冰凉的水猝不及防地溅了出来,正好落在我的嘴角和下颚上。

呜!笨手笨脚!

我慌忙放下杯子,正想用袖子去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先一步伸了过来。

宁冬娅指尖捏着一方干净柔软的纸巾,动作极其自然地抚上我的嘴角,轻轻擦拭那点水痕。她的指腹隔着薄薄的纸巾,温热地擦过我的皮肤。

这触碰让我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躲,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这么不小心,和他一样呢。”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语气、动作,甚至那一点点无奈的纵容,都和多年前那个午后,我同样笨拙地弄脏嘴角时,她一边嫌弃一边帮我擦干净的样子,重合了。

记忆的闸门被轰然冲开。

不行!不能想!

我猛地回过神,像被滚水烫到一样,整个人剧烈地往后一缩,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尾巴上的毛彻底炸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宁冬娅的手停顿在半空,她看着我过激的反应,银灰色的瞳孔深处,有什么情绪飞快地闪过。她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收回了手,将那方用过的纸巾折叠好,放在桌边。

恰好这时,服务生送来了甜品。诱人的双皮奶和色泽鲜亮的芒果班戟摆在桌上,暂时打破了刚才那诡异的气氛。

我死死低着头,不敢看她,耳朵滚烫,感觉自己刚才的反应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宁冬娅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拿起小勺,优雅地舀起一块裹着奶油的芒果班戟,递到我面前的碟子里。“尝尝看?以前……”她顿了顿,改口道,“我记得‘他’也很喜欢芒果和奶油搭配的口感。”

又来了!

我盯着碟子里那块金黄的芒果班戟,又看看自己面前那碗加了红豆的双皮奶。刚才她擦拭我嘴角的触感还残留着,现在她又提起“他”的喜好……

宁冬娅仿佛觉得这还不够,她非常自然地用自己刚才用过的勺子,伸向我那碗双皮奶,舀走了小小一角,送入口中。

喵啊啊啊!!!那、那是我的勺子!不对!那是她的勺子!伸到我的碗里了!

脑袋里仿佛有根弦彻底崩断了。间接……间接接吻?!

血液轰隆隆地往头顶冲,脸颊、耳朵、脖子,甚至我觉得全身的绒毛都在发烫。头顶几乎要冒出实质性的蒸汽,视野都开始模糊旋转。

我看着她若无其事地品尝着我的双皮奶,又看着她把那碟她碰过的芒果班戟推到我面前,耳边还回荡着她那句关于“他”也喜欢芒果的话……

羞耻、慌乱、还有那该死的、无法控制的回忆,像火山一样在脑海里喷发。

我彻底当机了,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只有头顶那对猫耳还在因为过载的羞耻心而高频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冒烟。

呜,所以说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可以若无其事地做出这种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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