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谁都能经历过在清醒的状态下看着自己被催眠这事的。
再度处于这种状态，苏倩玉比起上次的茫然失措，这次，她的脸上俨然多了几分从容。
尝试动用心法，一堵精神铸就的力量便立马升起。
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动用这道力量，她就能在催眠的时刻短暂的夺回身体的部分控制权。
注视着眼前的慕紫涵，苏倩玉脸上不免露出几分自信来。
人只有在面对未知时才最容易露出惧色。
而当她从知晓了这一切时，那因为失态而产生的破绽便也无从说起。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
当然，外面看起来的她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状态就是了。
看着地上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般的苏倩玉，慕紫涵像是做了许久的准备，终于是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带那两个家伙回宗？”
看着苏倩玉，慕紫涵非常清楚这个问题带来的后果。
即使慕紫涵再迟钝，她依旧能分得出什么才对现在的自己重要。
而现在的回答，也将决定她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苏倩玉一事。
眼看自己要吐露心声，苏倩玉立马就动用了神识，成功抢回了自己脑袋的控制权。
虽然眼神依旧茫然，但内核已经完全不同。
短暂的思考后，苏倩玉立马便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当然，是为了帮您！”
“嗯？”
慕紫涵眯着眼，明显不太相信这个说辞。
但，这话又是在被催眠的情况下说出的，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是苏倩玉在说谎的原因。
那也就是，真的？
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苏倩玉，慕紫涵只觉得这个回答荒谬。
要知道，在前一天她才刚用项圈测试出自己的孽徒可是有着谋反之心。
可现在却是开始担忧自己？
无论于情于理，这都很值得怀疑。
双手兜在胸前，慕紫涵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倩玉又开了口。
“真的？”
“那你倒说说，你要她们两个帮我什么？”
于是乎不负所望，少女当即又开始了表演。
不过这次，苏倩玉没有正面回答对方，而是开始了扯东扯西。
“在离开您的时间里，我时刻担忧着我们宗门的未来。”
“我看邪修生性残暴，生怕我们不够强而被对方劫掠！”
用余光悄悄看了一眼慕紫涵，见对方还盯着自己，苏倩玉便继续往下说去。
“我在邪修的地盘上住了一夜，我发现只有这两位是最有可能保护我们的邪修！”
“她们立场极不坚定，只要师尊加以武力威胁，我再以言语相劝，定是能让她们变成我青冥宗的一大助力！”
不得不说，这话听起来可谓十分中听。
几句话，就将自己即使身处险境却仍心系宗门的形象塑造了出来。
但慕紫涵眯着眼，只觉得更不对。
确实，这话的确在理。
可这话唯独千不该，万不该从苏倩玉的嘴里说出来。
要知道就在前不久，她还是一副要背叛的样子。
所以，慕紫涵决定更进一步试探。
“苏倩玉。”
“在，师尊有何吩咐？”
依旧悄悄打量着慕紫涵，苏倩玉这次便顺着身体的本能回答着对方。
可下一秒，她却是在地上看见了慕紫涵不知从哪又掏出柄剑，直直的插入了地里。
正当她疑惑这是要做什么时，慕紫涵开了口。
“拿着它，然后自杀。”
“懂了吗？”
看着面前的狐娘，她下了令。
苏倩玉没忘用心法抢回部分身体的控制权，慕紫涵当然也没有忘记苏倩玉看过心法的事。
所以，这是她的最后一道考验。
人在死亡将近时，身体会先一步替大脑做出选择。
而慕紫涵要借此观察的便是苏倩玉的神情。
倘若有破绽，那就能说明苏倩玉其实一直都在骗自己。
那这么做的结果也很简单。
无非，只是用更加强硬的手段将苏倩玉留在自己身边，让她变成刷任务的道具。
至于那俩人，杀了便是。
比起夏染月的那句话，区区两条人命完全不算什么。
看着地上的武器，没等苏倩玉反应，她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了主张。
只是呼吸间，剑锋就已达脖颈处。
感受着冰冷的剑刃在自己的手中渐渐贴近，苏倩玉没有多加抵抗。
寒意渐近，但少女的心境却是愈发平静。
没有死亡前的波动，也没有对慕紫涵的恨意。
有的，只有肉体被催眠后对指令的服从。
可明明是如此危险的动作，苏倩玉心底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没疯，更不是想不开想要寻死。
而她为什么不中断这个动作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已经赢了。
当慕紫涵用出这招时，这场对弈就已经有了结局。
在变成妖狐的日子里，倘若说有一件事苏倩玉可以确定，那这件事一定是慕紫涵不敢杀了自己的事实。
从开始的地牢，再到在青冥宗脚下的镇子里抓住自己。
甚至到现在，对方将自己从夏染月那里捞回来这个举动。
而正是这么几件看似毫不相干的几件事，它们却是有着同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慕紫涵不能失去自己。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这是为了什么。
但，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对上面的一切做出合理的解释。
就在鲜血即将顺着剑刃喷涌而出的那一刹那，慕紫涵停住了少女的动作。
看着苏倩玉，慕紫涵一个响指解除了催眠。
感受着身体的操作权重新回到手中，苏倩玉立马就将手中的剑丢在了一旁。
同时，也不忘用惊诧目光看着慕紫涵。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可慕紫涵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用手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接着，便是一阵温暖的灵力传开。
“没什么，就当做了个梦吧？”
轻轻说着，刚才被捂着的地方伤口便立马愈合了大半。
松开手，苏倩玉故意露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而洁白的脖颈上，唯有一条红色的血丝能够印证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见没了事，慕紫涵当即就要走回去。
可就在苏倩玉没看见的角落，慕紫涵的脸上却是闪过了一抹愁容。
一抹，很深很深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