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谄媚似的眨巴着眼,故作可怜的态度让莫尼亚打自心底反胃。
“大家的眼光都是明亮的,是谁先开的头也是有目共睹,信誉和名声对冒险者来说也很重要,你是打算怎么赔偿我才好啊?”
“哈?!”
完全无法理喻。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可现在却是恶人先告状,好像犯下那种恶行的是自己。
被冤枉,被误解,被凶手反过来扣住凶手的帽子...
“你这人真的很过分诶!”
莫尼亚情不自禁地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但即使如此也绝对没到能轻易伤害谁的程度。
可眼前的女人却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双腿哗啦一下瘫软着,脸上也皱起眉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啊...好痛...光是污蔑还不够,现在还要动手吗?”
历历可见的泪滴,顺着女人眼角下的泪痣滴落。
柔弱而憔悴的反问,仿佛是在诉说着那无处可泄的不解与怨恨。
女人的演技,实在精湛。
莫尼亚因为本能而松开手,却反倒让女人失去支撑。
“呜啊...”
以八字型的姿势摔倒在地,本就暴露的服装因为姿态的转变而变得露骨。
黑色的短裙几乎包不住臀,黑而透明的丝袜紧紧勒紧腿肉,而胸前那本就暴露极多的柔软更是呼之欲出。
但女人却没有在意不断投来的夹杂着**邪念的视线,恐怕于她而言这些反倒是可以利用的选票。
用手捂住脸的同时,她甚至还有意识地进一步挤弄身体,凸显出她那优越的身材曲线。
居高临下的位势差,再加上两人那身份互换般的表现,一时间连莫尼亚自己都分不清谁是谁非。
“我...我没有用那么大力气!”
“好痛...”
试着辩驳,可却马上被周遭的嘘声所淹没。
剑一般锐利的眼神从四面八方射来,将莫尼亚捅成了可怜的蜂窝。
快要到承受极限的心高喊着必须要为此而辩驳,想要将一切解释的心情也高涨彭湃。
“啊...我...”
可是,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视线,言语,以及所经历的这让人打从心底不理解的事实..
莫尼亚的思绪完全被打乱了。
到底该说些什么才不会被反驳声淹没呢?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别人理解自己才是正义呢?
她想不到。
不愿与人群相视,眼神无处安放,莫尼亚只好呆愣地注视着脚边的女人。
然后,在视线相交的那一刻。
[真是好笑呢,尤戴 莫尼亚]
像是空旷房间里反复游荡的回音一般,空灵却难掩戏谑的讥讽传入了莫尼亚的耳中。
那音色毫无疑问属于身前的女人。
可问题是,女人从始至终都闭着嘴,一言未发。
“传...传音魔法吗?”
好歹也考下了魔法师的执照,虽然未曾见过,但莫尼亚还是立刻想起了一种便捷的魔法术式。
——[传音魔法]。
顾名思义,即利用魔力因子的传播将心声径直传入目标脑袋,从而实现隐秘交流的便利魔法。
除了魔力要远比施法者优秀的天才,没有人能听到这加密的对话。
[理论的知识学的不错嘛,不过我可没有小红花要奖给你哦]
“你果然还记得我!”
莫尼亚伸手指向女人。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长着一副极品的身材和脸,但脑子却空空如也,只要随便哄一下就能毫不费力地以大价钱卖掉,这种金蛋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那就给我认错啊!你做错了吧?!”
[噗——]
嗤笑声。
女人虽然明面上面无表情,可却通过回音捧腹大笑着。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你这么蠢的人啊?莫尼亚,你真是让我长见识了,哈哈哈哈]
“你到底在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在笑你那已经可以说是愚蠢的天真啊。到底是谁说犯了错就要道歉的啊,在退一步来说,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定罪?]
“那是天理!你把我和我的朋友们骗到那个地步,这难道还没有错吗?”
像是彻底绷不住了一般。
就连并非由传音魔法所连接的现实,女人也捂住肚子抽搐个不停。
[那可不是我错了吧?]
“除了你还能有谁?!”
[是你啊,莫尼亚。全都怪你太蠢了,在我邀请你们的时候,你的朋友可全都警惕地拒绝了,就只有你一脸欣喜]
女人抬起头。
直勾勾地仰视着莫尼亚,她的眼神里满是蔑视。
[全都是因为你,她们才会被卖掉的哦。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你还能在这里生龙活虎,不过,你的朋友们大概现在也在哪里受罪吧?那全都是你的错哦,嘻嘻]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了!”
紧紧握住女人的肩膀,莫尼亚从未如此急躁愤怒。
仔细回想一下至今为止的人生,她所经历过的最大的磨难也就只有幼年时期的那场拐卖案。
除此之外最大的挫折也就是和朋友发生争吵,但那时也总会在修女姐姐的劝导下重归于好。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这不是可以简单用争吵来形容的问题,也没有温柔的修女前来化解矛盾。
也正因此,从未有过的怒意从心底升起,能清晰地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甚至隐约地能感受到到血液的流动。
——想要在这里将对方那张只会骗人,歪曲事实的嘴巴撕烂。
阴暗的想法上升,可却又马上被理智打断,莫尼亚咬牙切齿地瞪着女人。
[喂喂喂,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恨我?想要在这里杀了我?那就来啊]
明明已经被那可怖的眼神直瞪,但女人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退缩。
相反,就像是刻意在引导着莫尼亚心中那份恶意向上蔓延一般,她进一步地挑衅着。
“你...你这家伙!”
额头上的青筋鬼畜地跳动,脸颊因为血液的加速流动而变得通红,呼吸也在无意识中变得急促。
并非是靠着本能,而是带着主观的目的性,莫尼亚紧紧地捏住了女人肩膀上的神经。
女人的脸上马上就露出扭曲的表情,但这次她却没有再去做无谓的表演。
她只是勾起嘴角,像是在享受这一过程一般笑着说着。
[只是这种程度就够了嘛?喂喂,你这算是哪门子的报复啊?要是被你那些搞不好现在正被两三个流氓一起玩弄的朋友们看到,她们会气死的吧?]
“?!”
[你的朋友有可能已经死掉了吧,也有可能正体验着生不如死的折磨吧?你不想为他们报仇?既然是打着复仇的名义,那就要给予我等同于你愤怒的惩罚啊!在这里,用你的手,瞄准我的脖子,杀了我啊]
“你这家伙!”
眼前女人还在说什么,可在莫尼亚看来,她的脸已经变得模糊,言语也逐渐变成无法理清的狂言绮语。
——再也无法忍耐了。
狂躁的心如此怒吼着。
于是,忍耐抵达极限,情绪升至极点,紧绷住的怒气决堤。
莫尼亚一只手保持着握住女人的姿势不变,而另一只手则是向侧后方高举。
诚然,战斗是有技术论的。
但那仅仅限于战斗的双方都有着一定技术的程度。
而像是现在这种最原始,最单纯的斗殴,除了本能之外,就什么也不需要了。
莫尼亚没有打过架。
至今为止也没有伤害过别人。
但是,身体却很清楚要怎么做才能让对方闭嘴。
——只要瞄准脖子就好。
首先利用魔力裹住拳头,再用魔法强化臂力,最后在对着眼前这罪人的脖子狠狠砸下。
一次应该是杀不死的,那反复就好,一下,两下...直到完全听不见对方的呼吸前都绝不能停下...
如此一来,如此一来...
就绝对能让女人闭上嘴,乖乖的为其行为而付诸代价吧?
没错。
罪人当受刑。
而复仇之人也有着去扮演刽子手的资格。
没错...
“我...绝对饶不了你!”
一切都按照预演中进行。
莫尼亚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肉体的强化。
再来就只剩下对着女人狠狠砸下拳头宣泄怒火。
可是...
“啊...”
注视着对方的脸。
已经变得模糊,连表情也完全看不清。
但却能想象到。
对方血肉模糊的样子。
单纯的死并不可怕,但是,万一那是由自己所造成的呢?
“啊...哈...”
大喘着气,拳头仍旧高悬着。
可是,就如同在那小巷里没有勇气去握断流氓的手臂一般。
这次,莫尼亚也没有勇气将拳头挥下。
头脑变得清醒,理智逐渐恢复。
莫尼亚仍旧高悬着拳头,直到这时她才听到周围嘈杂的辱骂与批判。
茫然地看向四周,在愣了片刻后理解现状——先前的一切在旁人看来都只是自己愚蠢又滑稽的独角戏。
就像是满心期待的戏剧被告知延期一般,女人的嘴角扭曲,她发自内心地表达着不满。
[你这家伙...]
莫尼亚已经不知所措了。
明明是想着要找对方给予颜色,可是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似乎什么也做不到。
既然不能如对方一般残忍的下死手,可就这么离去也实在是对不起自己与朋友。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
仍旧维持着那滑稽的单方面压制姿势,莫尼亚拼命地思考着。
而就在她完全陷入思维的死局时...
“真是无趣”
人群之中,传来了清澈的声音。
那其中不含一丝恶意,只有让人发自内心愉悦的纯粹与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