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妹:)

钢琴要怎么弹才好?

好不容易熟悉了左手的和弦,右手的旋律又会被打乱。

从一开始练习的话,连完整的一小段都无法演奏。

那从右手开始呢、左手的节奏要怎么掌握。

1/4的节拍和1/2的节拍要在哪里停顿才好——

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有个音节啊——

为什么稍微弹错一个键整个曲调都会变得奇怪起来?只是一个小节的话没关系的吧。

为什么脑中的音乐稍微乱掉,手指就会跟着颤抖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呐、学长。

啊,学长并在这里。

那,学姐。

不、学姐也不在这里。

母亲呢。

母亲说“你是个想做就能做得到的孩子。”

不、不是这样的。

父亲呢。

父亲说,“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没有问题的。”

不对、不是那样的。

指法好难——

乐谱好难——

节拍还难——+

钢琴好难——

不甘心。

不甘心。

为什么父母能够轻松地演奏那种难度的乐谱。

为什么父母能够微笑着、闭着眼仅靠指尖就能感受出正确的乐符。

梅勒斯。

梅勒斯。

是你的话一定知道的。

你一定能够告诉我。

为什么连呼吸都会让肺部痛楚。

连血液的流动都会让胸口纠紧。

如同缓缓向着深海沉没。

如同眼眶深陷的鱼群都在嘲笑我。

向着没有光的地方、向着谁都注意不到地方沉没。

无论怎么挥动双手挣扎、也无法上浮半分。

连时间都缓慢起来、连逃避都难以做到。

究竟过了多久呢。

如果能有谁、能有梅勒斯、将我拉到海面之上的话。

那一定、一定有如梦境般美好吧?

但是。

但是呢——

梅勒斯是,赛利奴第乌斯的梅勒斯。

我所期盼的勇者、是向着他人奔跑的勇者。

至此以来、至今以后。

我都只是。

仅仅只是

连愿望都没有、

孤身一人的国王。

――――――――――――――――

“我说你,还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得到啊?”

“嘿嘿。”

“不、我可不是在夸奖你。”

看着把自己和汐的东西都收拾到堪称漂亮程度的整齐、然后不可思议程度地装进了小巧的行李箱里面的电波女,我叹了口气。

所以究竟是怎么整理成那个样子的啊?那么大一堆的衣服。

回过神来不只是昨天去买的东西,连同行程全部、五人份的住宿啊车票啊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什么行动力、你是雪之下吗?雪百科小姐吗?

还有为什么被算在其中一人的我却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啊?

“因为提前告诉勇者君的话,一定会说着‘好麻烦不去我要待在家里’这种话哦?”

“不对是我的话肯定会说‘超麻烦不去我要待在令人安心的家里’。”

“不是完全一样嘛!”

“超麻烦的程度和好麻烦的程度可是不一样的,还有不要忘记在家前面加上‘令人安心’的修饰词啊,我已经决定一生都要待在家里了。”

如果能回到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一定会在大学志愿上填上自宅警卫学校的。

“欸、车票和住宿券不就浪费了嘛。”

“说起来为什么突然会想到旅行、”

“之前年初的时候不是购物网站上有做活动嘛,中了免费车票一直不知道怎么用,然后店长送了我一组旅馆的招待券。”

你的幸运值和阿库娅是不是完全反过来的?

神明啊如果存在的话把这家伙的幸运值分我一点就好,说真的,能随便出个什么百分之一概率的ssr就好。

手机在兜里振动了起来。

接过电话,对面传来有些微妙的、总感觉像是在生气的声音。

“那个、你会去的吧!”

是打工妹。

啊啦啦、农家香小姐,明明是疑问句,为什么感觉是命令式呢。

“那、小电波……她都那么认真地准备了,你也给我提起点干劲吧!”

看了眼哼着歌和汐坐在地上整理着行装的电波女,叹了口气。

不过那个称呼是怎么回事啊、你也跟着领班叫小电波括弧笑了吗。

不、这应该算是好事。

那个凶暴的打工妹和同龄的电波女关系亲密起来的话,个性也会越来越温驯的吧。

“拒绝的话……”

轻轻叹了一口气,打工妹就挂掉了电话。

那个叹气是怎么回事、杀气都变成实质了。

拒绝的话感觉会出现顺着电话线来打我的危险。

“是打工战士吗。”

“啊啊……事到如今我也不说烂话了,等我收拾一下行李吧。”

“已经收拾好了哦?”

挺起了有些贫乏的胸口,电波女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所以明明你家母亲是那个样子,是不爱喝牛奶的原因吗?果然还是牛奶的原因吗。

“还有内裤之类的……”

“都收拾好了哦。”

如果骄傲会让人鼻尖变长的话她那小巧的鼻子都要变成匹诺曹的程度了。

不对、你都干了些啥啊!

——————————

约定的时间是在下午。

冬天即使散漫着阳光、也会让人觉得寒冷而缩在衣服里。

气候变得温暖起来,被春日的阳光所照耀着,稍微有一些困乏的暖意。

街头原本孤零零的树枝也陆续开起微妙地发芽的细小花叶

如果有春之女神的话、说不定会抚起长发靠近那样的花叶,对它们说着鼓励的温柔话语。

全部太平洋的水都能够倒进浴缸的话,那么春之女神是存在的。

可是浴缸装不下全部太平洋的水,所以春之女神是不存在的。

凛厉的野白梅、盛放的红蔷薇,纯白的睡莲花,清新的郁金香。

它们只是谁不会关注、谁都不会瞩目、谁都不会因而停留。

普普通通、无才能的叶花而已。

“领班酱!打工战士!”

牵着汐的电波女,向着一旁挥着手。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比起夏天稍微要繁缛一点,领班穿着和她漂亮柔软的黑色长发十分相称,装饰着系带和细小花边的素白长裙。

打工妹是薄薄的白色毛衣,配上轻飘飘的浅灰短裙,长发的末尾稍微绑上了发饰,搭在了肩上。十分可爱的风格。

想做的话不是能做到的嘛,只有脸蛋漂亮的农家香小姐。

不妙、因为同行都是女性,所以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不、不是福利性质的预感。

看吧、果然。

变成了由我拿着提箱和挎包的结局。

“为什么没叫上后辈君啊……”

“后辈君要和女友小姐去其他的地方约会哦。”

可恶,爆炸,现充。

领班的箱子稍微有点大,不过却并没有什么重量。

要问的话肯定她会露出骄傲的表情说“都是薯片”。那个梗玩了太多遍所以还是不问了。

走在前面的领班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脸对着我微笑着。

“是薯片。”

我还没问啊所以说那个梗已经被玩到腻了快住手。

先前由于汐的事,经常坐电车跑来跑去。

不过往稍远的地方倒是没怎么去过。

把行李放在架子上,我靠着汐坐了下来。

靠着窗户坐了下来。

车厢还亮着灯光、从镜面上稍微倒影出了自己的影子。

比起以前,黑眼圈消了不少、但还是一副死鱼眼的样子。和银时有几分相像,懒散又怠惰,总感觉睡眠不足的死鱼眼。

不、比起以前的话,还是改变了不少了吧。

在心中苦笑着。

如果是现在的我、当初所没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又能否做到呢。

如果是现在的我、现在所没有完成的事情,能够好好地完成吗。

意识渐渐模糊。

身旁愉快地聊着天她们的声音,让这份困乏在眼皮上更甚的沉重起来。

等到察觉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

——梦到了钢琴声。

——如同啜泣般、哭诉着什么的钢琴声。

想要移动身体,但是被无形的压力所束缚着,一步都无法挪动。

悬浮在黑暗之中的我,只听得到那样。

悲伤的钢琴声。

稍微有一点光出现了。

从黑暗之中,微微闪烁着出现了。

向着那个光源望去,依稀看得见人的影子——

“到了哦?”

是电波女的脸庞。

脸颊的头发抚到了耳后,白皙得透明、漂亮的脸庞。

“呜啊。”

不、太近了吧。

我站了起来。

电车停下了的样子,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开始下车了。

那个细小的、如同快要熄灭般闪烁着光源的后面,到底是谁呢。

“啊、抱歉,睡着了。”

“没关系啦,靠在我的肩膀上能够安稳地睡着的话。”

啊?

看了看她肩上、有一点挤压的褶皱。

在我身旁的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领班和打工妹的中间去了。

打工妹有些不满地撅着嘴,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变得有点脸红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我叹了口气,开始取下行李架上的东西。

跟着人群走出了车站,是不太熟悉,非常古朴的小镇的景色。

“旅馆呢?”

“嗯,是家庭旅馆的样子。”

电波女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地图,对照着街景皱着眉头。

不、不是有手机导航的吗。

感受着科技的便利,沿着街道走到了旅馆。并不是酒店,而是有点像别墅,十分古朴的建筑。

“这个时代还有这种旅馆啊。”

“是小镇特有的风景线嘛,据说还有温泉的样子。”

坐落在山脚的位置,背面似乎的确能制造出人工温泉。

比起商务性质的酒店作为旅行这种地方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出示了招待券之后,工作人员带我们去了房间。

连房间的风格都非常古朴、虽然不是和式,但是在窗户附近有铺着榻榻米。是合在一起的两个房间,中间有屏风隔了开来。

我提着行李走到另一头。

等到她们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换上浴袍了。

说着想要先去看看温泉就先离开了。

温泉啊、确实很不错的样子。等一会我再去看看吧。

不、我可没有期待混浴什么的,在这个年代不可能有的吧。那种福利性质的剧情。

睡着的时候依稀听到了一些说话的声音。

好像是我带着汐回老家的时候,她们扮成领班那非主流的样子,一起搞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事来着。所以关系才会变好吗?真棒呢,非主流的功效又增加了。

领班说我的爱车梅勒斯已经保养结束了,等到回去的时候就能取了。

那还真是不错。

隔着屏风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咦、她们不是先去温泉了吗。

“是这样吗……”

打工妹拿着电话,稍微漏出来一点声音,是那个笑容很猥琐但应该是个好人的店长的样子。

不、人家可是给了我们招待券的,应该是完全的好人才对。

“没关系,我会帮忙的。”

“没问题的,店长不用担心。”

“嗯,过几天就回来。谢谢,再见。”

啊咧啊咧,这个有礼貌的姑娘是谁啊?不是我认识的打工妹啊?

好像是稍微冲了一下身体就听到了电话的样子,她的发梢湿漉漉地搭着。

急着出来所以连浴袍的扣子都扣错了位置。

稍微可以看得到胸口的位置。

“是店长吗。”

“啊……是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本来预定我们回去之后几天就重新开业,不过主厨好像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唔、那样的话就开不了业了吧,营业额也会受到影响。”

“没关系的,我会去帮忙。”

“不、主厨的位置可是相当地辛苦啊。”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好好学到了主厨的手艺的哦。”

她挺起了胸口。

摆出一副可靠的姿势。

不、扣子没扣好、会露出不得了的风光的。

好像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她低下头看了看。

然后我的腹部就吃了一拳。

“你、你在看哪里啊!”

“不是…….只是不小心瞟到了一眼。”

“忘掉!给我忘掉!”

满脸通红生气地撅着嘴,挥舞着拳头。

等等、要说你的拳头能让人物理性质地失忆的话可是超让人信服的啊。所以那个纤细的手腕是怎么锻炼出这么强大的杀伤力的啊。

“主厨那边、没有问题吗、平时厨房可都是主厨一个人在做的。”

好,转移话题成功。

她捂着胸口,不满地瞪着我。

电车上消耗了大半的时间,到了这边已经是接近黄昏的时间。

大概是没有污染的原因,夕阳的光相当地纯粹、落在她的身上,散开暗金色、漂亮的光。

她抚开眼前有些湿润的发梢、抬起头。

露出了动人的、温柔的笑容。

“不是有你在吗?”

空气仿佛停滞了一秒。

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够听清。

她也跟着沉默了一秒。

然后——

浴袍的带子松掉了、因为她抱着双肩,所以浴袍只有一半掉了下来。

她发出一声十分可爱的哀鸣。

在我能够看清什么东西之前、就吃了一记直拳,整个视野都陷入了黑暗。

“10、10分。”

意识尽头的我用最后的力气伸出手,为刚才的直拳做出了满分为10的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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