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哲他们的保护下，同行的学生们大都没有什么事，似乎也不记得那时在格雷古堡发生的事情。

我想大概是月岛校长做的，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但好在省去不必要的一些麻烦。

月岛校长在当天就得知了这件事，便让所有学生即刻返校，也许她一直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当天，我还收到了月岛校长委托的代理人送来的讯息，以及5瓶试剂。

我想这试剂应该是用来缓解青与九程子中毒发狂的现象。

她让代理人将我和青与九程子两人留在这里完成任务，更重要的是青与九程子的毒还没有解，自然是想偷偷离开都不成。

而且，他们将我和青与九程子安排住处在离古堡大约几百米处的一间小木屋。

这里的环境很静谧，木屋里的生活用具都算齐全，应该够我们两个人维持一星期的生活。

但，月岛校长给的试剂在这两天内已经用得剩下一瓶，而我还是没找到苏婉容。

格雷古堡的上下两层我都仔细的找过，连卫生间的镜子也看过，即使对着大喊大叫，念网络上的招鬼咒语或是砸碎它们，也始终未闻其声，未见其影。

我变得有些犯难，手里的面包在嘴边如同嚼蜡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紧紧锁在她痛苦的脸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毁灭。苏婉容……解药一定在苏婉容身上，或者，她知道解毒的方法。

那原本令人安心的橘子花香，此刻也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不安的苦涩。

距离上一次注射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也就是说，一个小时后，必须为她注射这最后一支药剂。

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子，无情地流逝着。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疯狂滋长。

如果……如果在一个小时内，我找不到苏婉容，拿不到解药……那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记得爷爷曾经提过，世间万物都能作为药物。虽然这木屋四周有着很丰富的植被，但不知道有没有对这毒素有着抑制或是化解的能力，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做好万全之策。绝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苏婉容。

毕竟人与人都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诚实守信，更何况是怪谈。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愚钝起来，仿佛被打上了一个结。

是死是生，我无法确定。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屋外的小灶房，借着窗外朦胧的天光，我找出一点基地配给的米，储备物资里还有些干贝和青菜，我小心地处理着，只想为她熬一碗热腾腾的、能稍微舒缓身体的粥。

我知道她现在可能什么都吃不下，但哪怕只能喝下一口，补充一点点体力也是好的。

锅里的米粒慢慢翻滚，散发出朴素的香气，浓滚滚的白烟伴随着木炭的焦香缓缓升天。

而我的心却如同这滚滚米粒般的焦灼。

粥熬好了，我盛出一碗，放在床头的矮柜上，旁边端正地摆着那支至关重要的蓝色药剂。

撕下一张便签，我犹豫了片刻，写下：

小橙子，醒了把粥喝了。

记得注射药剂，等我回来。

——宫春凉

写完，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我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九程子。

她似乎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即使在无意识中，那双英气的眉毛也紧紧蹙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唇色苍白得吓人。她身上那些被镜片切割出的外伤在特效药的作用下正在缓慢愈合，但内在的毒素却像潜伏的阴影，随时可能将她吞噬。她偶尔会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痉挛，皮肤下那青绿色的鳞片纹路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再次失控变形。

我低头看着依旧深陷痛苦梦魇的九程子。她的呼吸很轻，很乱，仿佛随时会中断。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几缕青绿色的发丝。

顺便将她身上盖的被子掖好，随即俯身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坚持住，”

我对着昏迷的她，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等我回来。”

指尖传来她皮肤异样的冰凉与微微的粗糙感，让我的心又是一揪。

不再犹豫，我猛地转身，不再看那支孤零零的药剂和床上脆弱的身影，深吸一口混合着潮湿泥土与血腥味的空气，推开房门，离开了木屋。

夜色浓重如墨，只有远处的格雷古堡的轮廓在惨白色的月光下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等待着猎物的巨兽。

寒风刮过，带着刺骨的凉意。

我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再次踏入格雷古堡，内部比之前更加阴森死寂。

冰冷的气息缠绕上来，空气中苏婉容残留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我强迫自己冷静，借着微弱的光线，在废墟中一寸寸搜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阁楼、宴会厅、长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依旧一无所获。

绝望如同冰水般刺骨，渐渐浸透四肢。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脚下突然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

弯腰撬开，下面竟藏着一个锈蚀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卷泛黄的羊皮纸——是格雷古堡的结构图！

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将展开地图借着从破窗透进的月光，我目光急切地搜寻。

终于，在标注着“储藏室”的位置下方，发现了一条用极细墨水勾勒出的、向下的阶梯符号，旁边写着一行几乎褪色的花体字：B1—地下室。

地下室！

这古堡竟然还有地下室！

之前所有的搜索都集中在地面以上，完全遗漏了地下空间。苏婉容也许藏在那，或者她有留下什么线索。

希望重新燃起，我立刻根据地图指示，来到位于古堡西侧角落的储藏室。推开堆积的杂物，果然在墙角发现了一道暗门，与地板颜色融为一体，几乎难以察觉。

用力拉开沉重的暗门，一股混合着陈腐、潮湿和某种奇异幽香的气味扑面而来。一条狭窄、向下的石阶，隐没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这地下室怎么雾蒙蒙的？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没有丝毫犹豫，我深吸一口气，踏入了通往这地下室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