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完全不去想。
看得出来赵紫川对于我的留下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一年中最欢庆的时刻，那场景一定是凄凉万分的。“你可是想好了，你这么做会被你爷爷撕成碎片吧。”
“管他呢，顶多就是遭受一点皮肉之苦。”我看了看这灰色调的客厅，感叹新年的气息完全没有弥漫到这里，顿时起了很多想法，于是对赵紫川说道：“走，我们一起去外面买点东西。”
“吃的东西我已经备好了，不用再买什么了。”
“这可是过年呀，只吃糖怎么行。”
我和赵紫川到了东郊附近的一个镇子里，主要是想在农贸市场买一点东西，在路过白石桥时，我看到一些平时没有见过的小商小贩，估摸着这大概是赵钺安排的人。
农贸市场的人非常多，道路两旁都是一些农民摆的地摊，卖的一些土产和蔬菜，我本以为过年时小贩是很少的，但这些辛勤的农民们显然想趁着过节好好地赚点外快，而那些商品的价格也比平时贵上不少。
我买了一些鸡蛋，另外在菜市场里杀了一条鱼，又买了一只鸡杀好带走，赵紫川一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顺带帮着提了些东西，等到买完食物，我又找到一些卖杂货的地毯处选了一副对联，买了一个福字的贴画。
“把这玩意儿沾门上，才叫过年哦。”我笑着对她说。
“多此一举…”
“哈哈。”和她提着购买好的东西回到别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东郊的山道上望向市区，已经可以看到城市正在点亮迎接新年的彩灯，特别是远处的街道两旁，行道树上的金色彩灯把道路染成了一道弯曲的金光，扭扭曲曲地连接东郊和城市，似乎这灯一旦熄灭，这世界就将隔断似得。
“不放心的话，就回去吧。”别墅门口，我刚贴完对联，她在我身边说道。
“我回去后，呆在家里的话会忍不住想到你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呆在家里看春晚的样子，到时候一定会影响我吃年夜饭时的胃口。”我贴上横幅，从凳子上跳下来。
“你说话什么时候也喜欢拐弯抹角了，担心我就直说啊。”
“我才没有担心你！”此时我应该脸红了，赵紫川双手交叉环抱，略显刻薄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副看透我的神色。
“陆虫，你在眼前就好像一个玻璃做的人偶一样，你的那点心思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呐。”
“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在想什么。”我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时处黄昏光线昏暗，她的面部一般隐匿在黑暗中，一半接受这残阳的抚摸，而那一双眼睛却是明亮动人，眼神中带着一半的凌厉，剩下一半由于太过深邃我无法看清。
“有些话，可不能让女孩替你说出来。”她用冰冷的语气说完，转身走进了别墅。
上次我替赵紫川做了晚饭后，她拒绝我每天给她做饭的提议，而今天，年夜饭的意义显然是普通晚饭不能比的，所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放任我在厨房里捣鼓，而她，则看着除夕夜七点整的新闻联播。
电视上一男一女的熟面孔穿着红色的唐装，向全国人民拜年，赵紫川的坐在木柜前的背影，在电视的光亮下显得异常夺目，这几年的除夕，她就是这么坐在小小的电视机前，看着新闻联播，然后看天气预报，然后看春节联欢晚会，最后凌晨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年在烟花爆竹声中嘈杂地登场，就这么走过了几个新年。
把所有的菜上齐之后，一桌略显简略但好歹齐全的年夜饭就完成了，我掏出刚才在路过家乐福时购买的打折低档红酒，很费力的拔出塞子，倒在两个玻璃杯中。
“新年快乐。”我对饭桌对面面无表情地赵紫川说道。
“我不会喝酒。”
“我早就料到了。”我把她杯子里的红酒倒出一大半，然后拿出准备好的雪碧，混入红酒中，透明的液体和深红的酒融为一体，然后变成漂亮的玫瑰色。“红酒味雪碧，你值得拥有。”
她拿起杯子尝了一口，点头说：“还不赖。”
“干杯。”我举起杯子。
“干杯。”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次和她吃饭比上次气氛好上很多，上次完全就是闷头吃肉，而这次则相谈甚欢，可能是红酒的缘故，她的脸颊逐渐的红润起来，目光也柔和了很多，刚开始她还是喝红酒兑雪碧，而饭过半旬，她也觉得麻烦，直接喝着深红的酒。
“你知道吗，我到现在想起那件事可还是恨不得把你杀掉你呢。”她用很认真的口吻看着我说道。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那一件事，因为我和她的过节似乎异常地多。
“我的初吻，就这么毁在你小子手上。”
“那件事情况特殊，你是在救人，所以那不算是初吻。”我解释道，那一次运动会她为了平复我的呼吸，当机立断对我进行了人工呼吸，这件事我也是很感谢她的，那时候能够不计前嫌救我，也说明了她的胸怀是很坦荡的，虽然事后她后悔得要死，后悔得想要杀了我。
“是吗…”她左手撑着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杯子中的酒。“陆虫啊，你大概就是我的克星吧。”
“从头到尾，可是你一直在欺负我哟。”我提醒她。
“明明我比你厉害，比你聪明，可是有时我总是无法拒绝你那些愚蠢的要求。”她慢慢地抿了一口红酒，“比如说今晚你要留下来，我才不稀罕你陪我呢，才不稀罕。”
“对对对，赵紫川大小姐不稀罕，是我厚着脸皮留下来的。”我笑着拿走她手边的红酒瓶，我发现她喝得有点多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呢。”她歪着头看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你越是这么笨，我就越是忍不住想要让你的小脑瓜聪明些，就像闻到花蜜的蜜蜂一样。陆虫啊，你能不能变聪明啊，那样我就可以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很可惜，大概我一直都会是个笨蛋。”
“狡猾！”她笑着说，同时用脚踹在我的小腿上，这个动作似曾相似啊。
年夜饭在轻松欢乐的氛围中结束了，赵紫川绝对是有点醉了，她吃完后就蹦跳着走上楼梯，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则是清理饭桌上的杯盘狼藉。
“陆虫！陆虫！”楼上传来赵紫川的呼喊。
“我在洗碗，干嘛呢。”
“快上来啊，到顶楼来，快啊。”她欢快地说。
“别急，等我洗完。”
我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厨房后，走到客厅，找到那个螺旋状的楼梯，我还从来没有上去过，沿着楼梯盘旋而上，到了楼顶的阳台后，我一瞬间呆住了。
赵紫川站在这宽阔阳台的护栏边，她背靠护栏侧着脸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偶有小小的烟花在远处的天穹绽放，溅出点点星火，而她，则穿着不知何时换上的白纱长裙，背后的蝴蝶结系带随着晚风荡漾着。
“你觉得…怎么样？”看到我上来，她一手放在身后，另一只手抚弄着耳边的发丝，低着头问我。
“好…好看。”我呆呆地说，其实心里已经认定眼前的她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画面了。
不料她突然捏着拳头气冲冲地走向我，然后狠狠地拽起我的衣领。
“我…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穿上这裙子，你居然只觉得勉强？”她咬着牙，黑着脸说道。
“我的意思是，咳咳。”我整个人都被提起来了，“我的意思是好看得让我语无伦次啊！”
“只是…只是好看而已吗。”她的手慢慢地松了
“这么说吧，现在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
“那还差不多。”她红着脸点头，转身背着我，然后又转身黑脸看我说道：“和她比呢。”
“你说的谁啊？”我不明所以。
“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谁。”
“哦，你说的是蓝木呀。”我看着眼前虽然凶恶，但是可爱得不行的她，“你没有她漂亮。”
我听到了她捏关节的声音，同时我的后背冷得吓人，汗水不由自主地狂涌，这是生物面临生命危险时的条件反射。
“但是，你比她可爱，比她更加吸引人。”
“油嘴滑舌！谁可爱啦…”赵紫川最终没有动手，而是貌似不开心地轻轻一拳击在我的右肩。而后，她走到阳台的边缘，坐了下去，坐在房檐边上，非常的危险，我赶紧过去，对她说道：“这里太高了，我们去客厅坐吧。”
“你不是要陪我吗，那就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她的双脚在半空中慢悠悠的摆动着，这里离地面起码有七八米，她的目光看着远处，好像那里有迷人的景色。我觉得赵紫川是酒喝得有点多了，导致她现在有点迷糊，但是我却不能强硬的要她起来，害怕她坐不稳掉下去，于是就只好坐在她身边，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和她挨得很近，两个人的手臂贴在一起。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是也把目光投向她所看的方向，然而那里除了远处城市的零零灯火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哈秋！”赵紫川打了个喷嚏，此时晚风正盛，特别是在高出，没有建筑物的阻拦，这风吹得是肆无忌惮，而她穿着薄薄的长裙，露出的脖颈和细嫩的小臂，都抵挡不住夜风的侵袭。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不要为了风度，不要温度。”我说。
“你以为我穿上是给谁看的…居然还说风凉话。”她撇嘴，同时拉紧了外套的衣领。
“你总是看着远处的天空，那里有什么吗。”我问。
她额间的几缕发丝被风吹得扬起，擦到我的脸上，痒痒的，她依旧看着远处，慢慢地说：“平时我从来不看天空，因为我明白自己就在这片天空下，和你们一样，在这片天空下。”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她的轻语，在这夜风肆掠的楼顶，溢满整个世界。
“当我心里的，孤独感，无法压抑的时候，我就会怀疑自己是否在那天空下，特别是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幸福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很难受，忍不住地看这什么也没有的天空，我的心里可以放空，等到我回过神，那难受的感觉也就消退了吧。”
“我不是在你身边吗，就现在。”我提醒她。
“所以，今天我才在那什么也没有的天空，看到了其他的东西啊。”她露出了笑容，“你看。”她伸出手，远远的指向夜空的一角。
我吃力的看着昏暗的夜空，我看不到有什么，城市附近的夜晚，是看不到什么星星的。
“你先闭上眼睛，放松。”她说道，我照做。“所有人都习惯了灯光的亮度，而稍微黯淡的星光，眼睛的视觉都自动的过滤了，你先让眼睛适应黑暗，然后再看看这天空。”
闭眼良久，我缓缓地睁开眼，而此时的世界，居然和之前完全的不同了，我的头顶，居然是璀璨的星河，
头顶的一切是地球外早就已经燃尽的恒星光亮穿过几百上亿年的旅程到达我眼睛的点点星光，我只有在夏天雨后的公园里见过这美丽的景象，而这寒冷的初春之夜，居然也清晰地看到了这些天外的目光。
“陆仁，你知道吗，头顶那些闪亮的星星说不定此时早已熄灭或是爆发，成为宇宙中的死物，而它们的光，却在大得令人恐惧的宇宙中孤零零地经过上亿年的旅程，到达地球。”她抬头望着那些孤独的光，眼中闪烁着我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软弱，“你说，我们是不是就像那些星星一样，自身早已钉死在命运的轴上，只剩下思想带着满怀希望的光穿梭在漆黑的宇宙中，到最后，漫长的孤旅到了尽头，才发现自己早已熄灭。”
不由自主地，我捏住了她的手。
“你不是早已熄灭的星星。”我说道，“因为我看到了，你是最亮的那一颗。”
此时，远处的天空猛地亮了起来，那是城市里成排燃放的大型烟花，本来漆黑的夜空在这一瞬间绽放出朵朵美丽的花，美得令人心醉，赵紫川入神的看着那一朵朵绽放的花，她的眼中倒映着花火的华彩，似乎整个世纪都在那里被点燃了。
这时，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眼前的女孩我是再也无法把她当作朋友看待了，我心里某个种子在烟火中无声的成长，此时的自己已经没有当初对于感情的逃避和迷茫，我很清楚地对自己说：我已经爱上了眼前的人。
“赵紫川！”我的呼吸乱得可怕，但是胸口那种呼之欲出的情感已经快要爆炸，此时整个世界都已经被她塞满，我怔怔的看着她，叫出她的名字。
她微笑着看我，那笑容在我眼中已经让漫天烟火都黯然失色。
“赵紫川！我…我…我对你…”我越是想要说出那三个字，我的嘴就越乱，心跳比我长跑时还跳得快，但是我就是说不出来，满口支支吾吾地像个傻瓜
“笨蛋…”她发出一声轻叹。
慢慢地靠过来，很轻的，很温柔的吻了我一下，我的嘴唇感受到那有些冰凉的，软软的触感，顿时大脑陷入了当机状态，思考一瞬间停止了，现在就算把我推下去，我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你说了，上次不算。”她说道，“所以这次是真的初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