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一愣,在接进了林晚后,将房间门关上。
“嗯……呜呜呜……”
沈雨扶着林晚在沙发上坐下,用毛毯裹住她冰凉的身体,又递给她一杯温水。
“晚晚别怕,慢慢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姐姐。”沈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你哥哥他怎么了?”
“他今天晚上一直都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林晚的身体颤抖着,她还是没法控制自己不哭泣,“他从不会这样的,我感觉他出事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哥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这么容易出事呢?”
沈雨坐在林晚旁边,摸了摸她的背。
但她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理智上,她虽然知道林陆安一个成年男人,偶尔因为应酬或其他急事彻夜未归是很正常的,可能比较罕见,但并非完全不可能。
尤其是他最近似乎换了工作,接触了新的人,需要处理的人际关系就更多了,忙一点很正常。
或许他只是喝醉了,在同事家歇下了?或者手机没电了,又一时找不到充电的地方?这些可能性都存在。
但直觉告诉她,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还是先安抚一下妹妹的情绪,再做其他决定吧。
沈雨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晚晚,先别自己吓自己,哥哥是大人了,手机可能刚好没电了。”她轻声安抚着,用手擦去林晚脸上的泪水,“你想想,哥哥那么厉害,又那么疼你,怎么会让自己出事呢?他肯定也不希望你这么担心,对不对?”
林晚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沈雨。
“可是……他从来没这样过……”
“我知道,我们再给哥哥一点时间好不好?”沈雨柔声商量着,“你看,现在天都快亮了,也许等天一亮,哥哥的手机充上电,就看到你的消息,马上给你回电话了呢?”
沈雨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凌晨的四点,外面一片漆黑,林晚又这么小,情绪如此激动,让她一个人回去睡觉不现实。
“这样,晚晚,你今晚就在姐姐这里睡,好不好?姐姐陪着你,如果等到明天早上……比如八点钟,哥哥还没有任何消息,电话也还是打不通,那姐姐就陪你一起去找他,或者我们再去报警,好不好?”
沈雨的声音非常温柔,像是一首安眠曲,抚慰了林晚的心,她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其实细想,哥哥只是迟了一点回家而已,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只不过刚刚那个梦太真实了,她太害怕了。
林晚看着沈雨,有些依赖地点了点头,小声说:“……好。”
“真乖。”沈雨摸了摸她的头,“那现在,我们去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才能有力气找哥哥,对不对?”
“嗯嗯。”
“那现在就先睡觉吧。”沈雨微笑。
她牵着林晚的手,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沈雨的卧室不大,角落里却放了一架相当占据空间的黑色立式钢琴,使得房间显得有些局促。
钢琴上还架着一个手机支架和一个小巧的补光灯,与周围温馨的布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晚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钢琴放在卧室里……?”
她记得以前来玩,钢琴好像是在客厅的。
沈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一丝不太好意思的神情,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轻声解释道。
“啊……这个啊,最近晚上偶尔会做一会儿直播,弹弹琴什么的,在卧室里比较方便,毕竟我的电脑在卧室里嘛。”
“刚刚……其实也是才下播没多久。”
所以她之前听到敲门声时,才会醒得那么快。
“沈雨姐姐原来是主播吗?”
“啊,嗯……做做虚拟主播,弹弹钢琴。”沈雨有些不好意思,马上转移了话题,“虽然有点小,但床睡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来,你先睡吧。”
沈雨拍了拍床铺。
林晚乖乖地爬上床,躺进带着清新阳光味道的被子里。
沈雨摸了摸她对头柔声道:“睡吧,晚晚。”
林晚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刚刚沈雨的安抚起效了,又或者是已经凌晨四点半了的原因,林晚在大哭了一番之后已经困的不行了,躺进被窝里马上就睡着了。
沈雨看着女孩渐渐平稳的呼吸,自己却毫无睡意。
她走到钢琴边,轻轻合上琴盖,又看了一眼手机。
沈雨虽然把安慰林晚的话说的这么天衣无缝,但实际上她自己也对林陆安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感到有些不安。
她了解林陆安,他不是那种会给自己喝的烂醉如泥不顾后果的人。
他高中的时候确实是有点皮,但自从他父母去世了之后,他就已经相当成熟了,做什么事情都会给自己留一线,一切都会安排好。
这样没有任何消息就直接失联了……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沈雨摸了摸钢琴,琴盖上有些灰尘,看来该找些空闲的时间擦了。
她捻了捻指尖的灰尘。
林陆安,你现在在哪?
-
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
惨白的灯管照亮着空旷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煎熬。
绿色的“手术中”指示灯默默的亮着,林陆安正在里面接受手术。
苏堇一动不动地坐在手术室外冰凉的金属长椅上。
她依旧穿着那身被雨水和血渍浸染的黑色晚礼服,昂贵的面料上,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硬,如一朵绽开的邪祟花朵。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那是她与生俱来的骄傲和习惯。
可高贵如她现在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等着,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
宋梨站在她的身旁,她已经联系好了所有该联系的人,处理了有关陈司夜后续的麻烦,此刻只是静静地陪着。
苏堇忍不住去想,如果林陆安真的死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一条冰冷的蛇缠住了她的心脏,让她难以呼吸。
她痛恨这种等待,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商战上难受一百倍。
面对商业上的敌人,你至少可以算计,可以拼命,但在这里,你只能把你在意的人的性命,完全交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手里,然后祈祷。
她并非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什么意见,相反,苏堇很尊重医生,她只是好讨厌这种事情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感觉。
宋梨的目光落在苏堇身上,带着一丝担忧。
她跟随苏堇小姐多年,见过她在商场上杀伐决断,见过她面对挑衅时的从容不迫,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就在这时,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那轻微的声音,在此刻寂静的走廊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苏堇猛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