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的话，则是中午醒来的，现在也没什么困意。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的动静打扰到伶晓晓，我选择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画画。
这个时候，附近传来脚步声，我抬头一看，这个身影，好像是月冉？
她端着一个小托盘走近，盘子上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饮品，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蒸腾出袅袅白雾，一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可可香气混杂着淡淡的奶香飘了过来。
“这么晚还在画画呀？就知道你没睡呢~”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柔和，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给，热可可牛奶，暖暖身子。”
她将其中一杯递给我，自己则在我身边的长椅上坐下。
温热的杯壁熨帖着掌心，驱散了夜晚的凉意。我捧着杯子，轻轻吹开表面的奶泡，啜了一小口。醇厚的可可味混合着牛奶的丝滑，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度，瞬间从舌尖暖到了胃里，舒服得让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
“唔……谢谢月冉姐。”我小声道谢，尾巴尖无意识地在长椅上卷了卷，“伶晓晓睡得可熟了，我……有点睡不着，就想着画会儿画。”
“画得怎么样？”月冉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腿上的数位屏，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这里的光影处理得很细腻呢。”
“还、还好啦……就是随便画画。”被这样夸奖，心里有点小开心，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说着我赶紧又喝了一大口热可可，试图掩饰那点雀跃。
月冉轻轻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安静地喝着她的那杯饮品。
夜晚的走廊只剩下我们轻微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气氛宁静得不可思议。我偷偷瞄了一眼她的侧脸，在柔和的光线下，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温柔。
“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过了一会儿，月冉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感谢，“特别是归云，被晓晓那丫头闹得够呛吧？”
回想起白天被伶晓晓设计喂蛋糕、被围观拍照、最后还狼狈撞到头的种种，我忍不住鼓了鼓腮帮子，耳朵也耷拉下来一点。
“那个笨蛋！就知道捉弄我！”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奇怪的是，此刻坐在安静的走廊里，喝着月冉姐送来的热可可，那些糗事带来的羞恼好像也淡了不少，反而有种……嗯，闹腾过后沉淀下来的平静感。
“不过，”月冉的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客人们都很喜欢你们哦。今天的营业额可是创了新高呢。”她眨了眨眼，“除了一些老顾客，还有不少新顾客听店里多了一只可爱的猫娘和一只活泼的兔而来的呢。”
“嗯，是呀。”
我缓缓闭上眼睛，尾巴不自觉地又卷了起来，轻轻拍打着长椅。
虽然很累，但是比以前一个人窝在屋里画画要好太多了。
以前，我那个身体有心脏病，其实我很害怕什么时候死在屋子里都没有人知道。
接着，月冉犹豫了一会，似乎是鼓起了勇气，和我提议道：
“要不，归云，你和伶晓晓，也和时雨一样，成为我这里的正式员工吧？虽然你还要在宁冬娅那边工作，这可能很累，但是用的都是休息时间，而且我会好好对待你们的。”
我陷入了犹豫，
捧着温热的马克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残留的暖意。月冉期待的目光落在脸上，像带着温度的阳光，真诚又温暖。
心脏的位置，那个曾经被脆弱的心脏病折磨的地方，现在正平稳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腔。
这充满生命力的搏动感，在寂静的走廊里仿佛格外清晰。以前独自蜷缩在冰冷的出租屋里，听着自己那不规律的心跳声，那种随时可能戛然而止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日夜。那时候，别说像现在这样坐在温暖的走廊里喝热可可，就连睡着都担心再也醒不过来。
而现在……
在这个小小的咖啡馆里，有月冉姐温柔的照顾，有时雨可靠的引导，还有……还有这个笨蛋兔娘闹哄哄的陪伴。
空气里似乎都漂浮着属于“家”的暖融融的气息，驱散了记忆里那间冰冷屋子的寒气。
可是……
视线重新落回腿上合着的数位屏。画画是我的生命线，是支撑我走到现在的力量。在宁冬娅那边的工作虽然辛苦，却是我能独立生活、追求梦想的根基。
如果放弃那边，就意味着剩下的路，我都要自己一个人摸索。
如果两边都要兼顾……身体的疲惫倒是其次，最怕的是两边都做不好，辜负了任何一方的期待。月冉姐这里的热闹和温暖固然珍贵，但画画时的专注和创作带来的满足感，同样是无可替代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廊里可可的甜香混合着夜晚微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尾巴尖无意识地卷住了长椅的边缘，轻轻蹭着。
月冉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理解和包容。
“月冉姐……”我的声音比想象中更轻，带着点犹豫的沙哑，在安静的走廊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手指紧紧攥着马克杯，那温热的触感仿佛成了唯一的支撑点。“我……我很喜欢这里。” 这句话是真心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和大家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我顿了顿，不知道要怎么去说，只能努力组织着语言，笨拙地表达着，“但是……画画对我很重要。宁冬娅那边的工作，是我现在能继续画画的基础……我怕……”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后面的话变得有些艰难，“我怕两边都做的话，最后两边都……都做不好，会让大家失望……”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快要听不见我飞快地偷瞄了月冉姐一眼，想从她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失望或者为难，随即又懊恼地低下头，把脸往马克杯后面藏了藏。
月冉看着我，没有说话，黑暗上，此刻的我也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唯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在这安静的走廊上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