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冰色的眸子缓缓睁开，几分疑惑、几分好奇。
将脸埋在被子里轻轻嗅了嗅，是让她安心的味道，于是用鼻尖蹭了蹭，被子很软，贴在脸颊上像柔软的云朵。
如果不出意外，她现在应该正在汐夜的家中。
雪乃醒来后很快就对现状做出了判断，昨天喝醉了酒，醒来之后看到的不是陌生的天花板真是太好了。
只是为什么呢？
她努力回忆昨天的经过。
她连续喝了三瓶酒，然后......
什么也想不起来......
脑袋空白一片，就好像有人把她昨晚的记忆打包丢进了回收站，然后按下了永久清除键。
又闭上了眼睛，哪怕是雪女，也敌不过冬天的被窝，而且被窝里还有老师的味道。
一想起那个黑发少女，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得快了一点，这下再也睡不着了，翻开被子，穿上拖鞋，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是白色的睡衣，上面画着可爱的小熊图案，大小正合适。
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是她好歹还记得昨天自己是有好好穿着正装出门的，这么说......
雪乃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脸蛋染上一层绯色。
是老师帮我换的吗？
推门而出，清晨的阳光倾洒在客厅，正巧打在餐桌的向日葵上，与此同时，雪乃闻到了一股香味。
咕~
肚子诚实的发出了“想吃”的声音。
顺着香味来到厨房，看到灶台前，围着围裙的少女正一脸专注的盯着锅里翻腾的面条，柔顺的黑发被红绳扎成高马尾，垂至腰间。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汐夜说道：
“醒了？”
虽然打了招呼，可眼睛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锅，好像面前的不是食物，而是一颗定时炸弹。
实际上对于汐夜来说两者差不多，如果煮过头的话，锅应该也是会炸的吧？
之前当调查员的时候，工作和学习太忙，完全没有心思烹饪，除了吃外卖，都是雪乃为他准备三餐。
昨晚出乎意料地睡得还不错，因此今早醒得很早，想到雪乃昨天喝了酒，早上吃点热乎的应该会舒服点，就心血来潮，一边搜教程一边尝试煮面条。
却没想到做饭居然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听到煤气灶“噼噼啪啪”的动静、看到那不断窜动的火苗她就紧张，生怕做错了一步，就会招致可怕的后果。
少许盐是多少？
可恶，写教程的人真不负责任，万一多放了1克盐，导致触发了某个远古邪神的隐藏召唤仪式怎么办？
这一刻，汐夜感觉自己不是在做饭，而是正在执行古老的炼金仪式。
看着少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雪乃将握着的拳头放在嘴边，轻笑着来到她身边：
“早上好，老师，你很少做饭吗？”
“是啊，以前工作很忙......适量是多少？你先别打扰老师，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
汐夜拿出小勺子挖起一勺鸡精，俯下身，紧张地一点一点往下倒，如果时间允许，她真想一粒一粒的往下放，可做饭居然是有时间限制的，很多邪神的召唤仪式都没有时间限制！
真是可怕，做饭！
就在她紧张得心怦怦直跳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然后轻轻一按，一整勺鸡精全部被投入了翻腾的面汤中。
“哇！”
汐夜大惊失色：
“雪乃同学，你......你你干什么呀！”
雪乃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指背，笑道：
“煮面条的话，这个量正好，做饭不是做实验，不用那么小心的。”
“是这样吗？可是......”
汐夜不安地看着冒泡的浓汤，蹙眉道。
“我来吧，老师。”
雪乃的手缓慢地滑过汐夜的手背，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如若无骨的细嫩与冰凉，呼吸不由有些急促，直到两人的手完全错开，她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抓住了锅里的汤勺。
“很快就好，老师先休息一下吧。”
雪乃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汐夜的反应。
“好吧......本想照顾一下雪乃同学，没想到反被雪乃同学照顾了呢，嘿嘿......”
汐夜揉了揉脸，乖巧地坐在了餐桌旁，看着厨房里的雪乃煮面。
“不，比起老师为我付出的，这没什么......昨晚，谢谢老师了......”
“不用谢，毕竟照顾学生是老师的责任嘛。”汐夜朝她眨了眨眼，“只是下次可不能喝酒了哦？”
“嗯，知道了。”
雪乃微笑着应着，回过头，眼中露出些许疑惑。
奇怪？
总感觉她和昨天有些不一样了？
明明之前做一些越界的举动时会害羞闪躲，可刚才被摸手时，不仅没有任何反应，反倒表现得很自然。
就好像......她完全不在乎似的。
难道汐夜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学生了？
用汤勺不停搅动着，看着面汤的中央形成了一个小漩涡，雪乃的心也跟着变得乱糟糟的。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关上火，盛好两碗面条，放在托盘里端到了桌上：
“面条好了，老师。”
“哎呀，好香啊~雪乃同学，辛苦了！”
汐夜迫不及待地拿了双筷子，夹起一溜，“呼呼”的吹了吹，吸溜进嘴里，托起脸，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嗯~真好吃，要是我也有雪乃同学的厨艺就好了。”
奇怪。
雪乃盯着汐夜。
果然很奇怪。
虽然表面上看汐夜表现得很熟络的样子，可雪乃分明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反而被拉远了，有一种在熟人家做客，被热情招待的感觉。
礼貌、但疏远。
两人的心之间像隔了一层厚障壁，虽然能听到彼此的声音，但触碰不到彼此。
“嗯？雪乃同学为什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沾菜叶了嘛？”汐夜歪了歪头。
“没什么。”
雪乃低下头，吃了一小口。
鸡精放多了，有点咸。
她终于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老师，昨晚是发生什么了吗？”
“嗯？”
汐夜嚼着面条，似乎是在回忆，咽下去后开口道：
“没发生什么吧？只是正巧看到了你进了酒吧，等我赶到时，你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啦......因为不知道你家在哪，就只好把你带回来了。”
她探出身子，用手刀轻轻敲了一下雪乃的额头。
“唔......”
“雪乃同学明知学生不能喝酒还去酒吧，该罚！”她笑骂道。
“我知错了老师，下次不会再犯了。”
雪乃同样微笑着说，但眼中的光泽正在逐渐褪色。
真是个好老师呢.......
这样的温柔，在演给谁看呢？
啊......是我啊。
她握紧了筷子，手轻轻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