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煞退去后,房间里的空气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和檀香混合的气息。我攥着玉佩,指尖的凉意还没散去,冷冬坐在对面,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那抹未擦干净的血迹格外刺眼,却丝毫不减他眉眼间的清俊。

姥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仔细检查了门窗上的护身符,确认没有破损后,才沉着脸对冷冬说:“今晚就先这样,以后晚上不许再让玲辞单独跟你待在一起,太危险。”

冷冬抬眼,目光掠过我,落在姥姥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行。”

姥姥挑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阴煞是冲着我来的,却能感应到玲辞的阴阳体气息,她住隔壁,一旦阴煞再次来袭,我怕来不及保护她。”冷冬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而且,高人说过,需要她时刻在我身边,才能最大限度地转移煞气,分开住,效果会大打折扣。”

他顿了顿,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所以,从今晚起,玲辞得跟我一起睡。”

“你说什么?!”姥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猛地一拍桌子,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你做梦!玲辞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姑娘,怎么能跟你一个大男人同床共枕?我看你是被阴煞缠糊涂了!”

姥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冷冬的鼻子,脸色铁青:“我告诉你,想让玲辞跟你一起睡,除非我死了!别以为你们冷家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玲辞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

我也愣在了原地,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跟冷冬一起睡?这也太荒唐了!虽然知道是为了转移煞气,为了应对阴煞,但一想到要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我就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冷冬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姥姥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沉默了片刻,语气软了些,却依旧没有退让:“萧老夫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安全着想。阴煞的厉害您也看到了,它随时可能再来,只有玲辞在我身边,我们才能互相照应。而且,我可以睡沙发,让她睡床,只是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并不算越界。”

“那也不行!”姥姥一口回绝,态度坚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像什么样子?玲辞是要当先生的人,名声坏了,以后还怎么立足?”她拉着我的手,紧紧攥着,“玲辞,咱们走,跟姥姥回房睡,我就不信,离了他,咱们还对付不了那些阴煞!”

我被姥姥拉着往外走,脚步有些犹豫。我知道姥姥是为了我好,可冷冬说的也有道理,阴煞来势汹汹,刚才若不是我恰好在他房间,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玉佩的煞气只有在我靠近冷冬时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分开住,确实很难保证他的安全,也达不到冲喜的效果。

“姥姥,”我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冷冬说得对,阴煞太厉害了,分开住太危险。”

“你傻呀!”姥姥转头瞪我,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他是个男人!你跟他住一个房间,万一他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怎么办?就算他没那个心思,传出去也对你名声不好!”

“萧老夫人,我以冷家的名义保证,绝不会对玲辞小姐有任何不轨之举。”冷冬站起身,走到我们面前,目光诚恳,“我只是想活下去,也想保护玲辞小姐。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的眼神深邃而坦荡,没有丝毫杂念,只有纯粹的恳求。我看着他苍白的脸,想起火车上他护着我的模样,想起刚才阴煞来袭时他下意识往我身边靠的动作,心里的那点抗拒渐渐淡了些。

“姥姥,我相信他。”我抬起头,看着姥姥,语气坚定,“而且,我是小先生,不是寻常的小姑娘,名声固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只要能应对阴煞,保护好自己和冷冬,共处一室又有什么关系?”

“你!”姥姥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跟你娘一样,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咬着牙说道:“好,我答应你们共处一室,但有三个条件!第一,冷冬必须睡沙发,玲辞睡床,中间必须拉上屏风;第二,晚上不许关灯,要留一盏夜灯;第三,不许说多余的话,不许做多余的动作,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对玲辞有半点不规矩,我立刻带她走,就算拼了老命,也得让冷家付出代价!”

冷冬连忙点头:“没问题,我都答应。”

姥姥还是不放心,亲自去隔壁房间搬了一个雕花的木质屏风,放在卧室中央,将床和沙发隔开,又检查了夜灯,确认亮度足够,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临走前,她还狠狠瞪了冷冬一眼,又拉着我叮嘱了半天,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冷冬,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屏风挡住了彼此的视线,却挡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气息,还有冷冬身上淡淡的檀香和阴煞之气混合的奇异味道。

我坐在床边,手脚有些拘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冷冬则在沙发上坐下,拿起刚才没看完的《山海经》,却没有翻看,只是静静地坐着,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那个……”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没事,小伤。”冷冬的声音从屏风那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刚才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我低下头,脸颊又开始发烫,“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养精神应对阴煞。”

“好。”

接下来,房间里又恢复了沉默。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屏风那边,冷冬也没有动静,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看书。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阴煞之气正一点点向我蔓延,怀里的玉佩微微发热,形成一道屏障,将那些煞气挡在外面,同时也将我的阴阳体灵力一点点传递给他,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屏风那边传来轻微的咳嗽声,紧接着是压抑的喘息声。我心里一紧,连忙起身:“冷冬,你怎么了?”

“没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只是做了个噩梦。”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绕过屏风走了过去。冷冬靠在沙发上,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眼神里带着一丝惊魂未定,显然是被噩梦吓得不清。

“又梦到那些东西了?”我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他点点头,声音低沉:“嗯,梦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一直追着我,说要带我走。”

红衣女人?我心里咯噔一下,和我三年前在果园遇到的那个红衣厉鬼一模一样!难道冷冬中邪,也和那个红衣女人有关?

“别害怕,我在这里。”我下意识地安慰道,伸手想去帮他擦额头上的冷汗,手伸到一半,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缩了回来。

冷冬却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他的眼睛漆黑如墨,里面倒映着夜灯的微光,像是藏着一片星空。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低下头,却感觉他的手轻轻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他的手冰凉刺骨,却带着一股温柔的力量。我浑身一僵,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攥住了。

“玲辞,”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有你在,我好像就不那么害怕了。”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的眼神里没有阴煞的戾气,没有平时的淡漠,只有纯粹的温柔和依赖,像个迷路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心疼。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鬼使神差地说道,声音轻柔。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那笑容像是冰雪消融,带着一股暖意,驱散了房间里的阴寒。他没有松开我的手,就那么静静地握着,我们坐在沙发上,彼此沉默,却没有丝毫尴尬,只有一种莫名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我知道,我和冷冬之间的感情,正在这充满阴煞和危险的冷家里,悄然滋生。或许是因为命运的纠缠,或许是因为彼此的依赖,我们正在一步步靠近,而这一切,都让我既期待又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我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冷冬则依旧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眉头却依旧微微蹙着,像是在睡梦中也在承受着痛苦。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泛起一股淡淡的心疼。我轻轻起身,走到他身边,将毯子盖在他身上。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却没有醒来。

我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危险,不管要承受多少煞气,我都会陪着他,帮他摆脱阴煞的纠缠,让他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就在这时,窗外再次刮起一阵阴风,夜灯闪烁了几下,却没有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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