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内心进行权衡。
离开,是最符合节能原则的选择。
但想到刚刚才加入数学小组没多久,目睹组长一人在打扫卫生却视而不见。
这不符合一个“随和普通”学生在面对集体事务时应有的表现。
况且只是帮忙打扫卫生,属于低功耗的体力劳动。
不会对学习计划造成实质性影响。
计算完毕,我不再犹豫
从储物柜里拿出扫帚,开始从教室的另一头清扫起来。
沈软软听到动静回过头,唇角牵起一抹轻浅笑意。
她并未说些什么“谢谢你”之类的客套话。
冲我点了点头后继续低头专注自己手里的工作。
两人之间再无交流,只有扫帚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将垃圾撮入簸箕的轻响。
配合默契的负责各自区域,没有沉默的尴尬。
很快,这片被公式与演算占据的领地恢复成它最初整洁的模样。
窗外的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下。
系好垃圾袋放在门边。
沈软软走到讲台旁。
那里堆放着厚厚一摞练习册,几乎有半人高
她尝试着将那摞练习册抱起来
书本累积起来的高度直接盖过脸,只露出一小截乌黑柔顺的发顶
手臂因为不堪重负微微颤抖,脚步显得踉踉跄跄。
那摞练习册在她怀中摇摇欲坠,最上面有几本直接滑落下来散在地上。
搬运如此沉重的东西确实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大脑不需要进行过多分析,身体便已经先一步做出最符合自身“人设”在遇到当下情景的反应。
走上前,弯腰将散落的练习册捡起。
接着不由分说地从那叠摇摇欲坠的“高塔”上方分走大半重量。
少女微微喘息着,被遮挡住的脸重新露出来
突然减轻的负担让她松了口气,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打湿几缕发丝。
偏茶色的杏仁眼在看到我之后,漾开一抹带着几分感激的浅浅笑意。
“去哪?”
“去......教学楼西侧的旧储藏室。”
沈软软平复呼吸,捻起打湿的碎发拨于耳后,动作不急不躁,举止端庄,“跟我来吧。”
“这些练习册是做完的吧。”我问道,“不应该扔掉吗?”
“不能扔的。”她柔声阐释理由。
“里面记录了我们小组每一届成员对历年竞赛题目的思考过程,有很多不同的解题思路。”
“这对于以后新加入小组的高一新生来说,是比任何一本标准答案都要宝贵的参考资料。”
“也算是一种......传承吧。”
脚步声在走廊产生回音,沈软软略带犹豫的说道。
“希望我们留下的东西能帮助到未来更多热爱数学的学弟学妹们。”
圣女就是圣女,想的就是比我们普通人周到哈。
“挺好的。”我给出中肯评价,不再继续下文。
专门存放这些练习册的房间在三楼走廊尽头
厚铁门厚重,看起来很有年头。
沈软软从掏出一串钥匙,熟练的找到其中一把。
插进锁孔,转动,用力推动。
房间不大,里面没有窗户,空气有些滞闷。
只有门缝透进去的光线勉强照亮小片区域。
靠墙立着几排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堆满各种试卷和练习册。
“放在那边那个空架子上就好了。”
沈软软指了指角落里还空着大半的金属架子。
我抱着那叠练习册,按照科目和年份将册子分门别类的放好。
做完准备离开时,却看到沈软软正站在门口,发出一声带着几分疑惑的“咦”。
“门.....好像打不开了。”
“我来试试。”走上前示意沈软软让开。
握住金属门把手先是向外拉,纹丝不动。
又改为向内推,同样毫无反应。
仔细观察门缝和锁孔,发现锁舌估计因为年久失修或者刚才关门用力过猛导致卡在锁槽里。
典型的机械故障。
拿出手机打算联系班主任或者维修工。
然而,手机屏幕左上角代表着信号强度的格子里,却是一个醒目的“×”。
没有信号。
我在这间不大的储藏室里走了几圈。
图标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变化。
“没用的。”
沈软软努力维持着平静说道。
“这里.....是学校的旧资料室,靠近大楼的承重墙核心区域,信号一直被屏蔽的。”
“之前就有同学反映过,说进来找资料就联系不上外面...学校一直没来得及处理......”
解释合乎情理,许多老建筑的特定区域确实存在信号盲区。
我却从少女的话语中察觉到不对劲。
对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急促而浅薄。
她的状态,在越来越差。
正要开口询问“怎么了”,有什么温热的重量徒然靠到我后背上。
是沈软软。
少女额头抵在肩胛骨之间,声音变得细弱破碎。
“对...对不起.....林同学......”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我有幽闭恐惧症,这个房间没有窗户......门又打不开...我......”
说着,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靠在背上的重量也越来越沉。
“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求求你......”
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温柔得体,完美无瑕的“圣女”沈软软。
而是一个被恐惧所击溃后需要寻求庇护的脆弱少女。
小黑屋。
意外事故。
孤男寡女。
所有要素都齐活了。
怎么越看越像那种狗血俗套的青春恋爱漫画里的经典桥段?
好狗血。
根本就不合理好吗!
我内心无语吐槽,甚至有点想笑。
但大脑的危机处理中心已经亮起了红灯。
这道卡住的铁门,以目前所拥有的【哥布林英雄】力量完全可以强行破开。
但问题是,不能这么做。
在沈软软这种心思缜密,观察力入微的“圣女”面前,任何异于常人的表现都会被她捕捉进行分析。
最后铁定归入“异常”档案。
无论事后用多么天衣无缝的借口去解释。
比如“门锁本来就老化了”,“我只是运气好找到了巧劲”等等理由都无法彻底打消她内心的怀疑。
暴露自己异于常人的底牌,去换取一次看似简单的解围。
这是笔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的愚蠢交易。
那么,应该如何破局?